老夫人轻轻摇头,她当真是瞎了眼,才叫唐成远当上了侯爷。
“我知你一片孝心,只是我老了,精力不济。”老夫人顿了下,睁开眼紧握住林净月的手,“医馆的事,我打算全交给你二叔,你觉得如何?”
林净月略一沉吟:“二叔稳重识大局,医馆由他坐镇,必定能平稳开起来,只是父亲那边……”
“你放心。”
得了老夫人承诺,林净月稍稍放下心,想了想后主动为老夫人分忧:
“侯府凭借时疫时的仁善之举,的确能挽回一些声誉,但祖母也知,单靠这些,不可能恢复侯府往日荣光。”
“你可是有法子?”老夫人沉沉点了下脑袋,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紧盯林净月,停了下后继续道,“想用什么来换,你直说便是。”
医馆虽开在成远侯府名下,但里边的药材,都是林净月无偿送来的。
开张前便说好了,就当是老夫人拿徐家近半嫁妆换的。
老夫人深知林净月是不想亏欠侯府什么,见她提起振兴侯府,第一反应就是拿东西去换。
林净月含笑摇摇头:“祖母多虑了,净月到底出身成远侯府,与侯府,荣辱与共。”
*
半个月后,随着南方时疫大好的消息传入朝堂,养病许久的太子,终于上了朝。
和朝臣们担忧的一样,太子被推入大殿后,当场施以雷霆手段。
当日早朝还没结束,言官孟氏、陈氏、徐氏、御史白氏……,户部、吏部、兵部,一一被揭发不法。
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祸害人命、私卖盐铁、买卖公田、私德有亏……桩桩都有证据,件件都有证人、证词。
一封封血书被送到泰丰帝,及其他大臣手中。
泰丰帝震怒,当场派青龙卫、皇城司核实,确定一个砍一个,下手绝不留情。
连带太子也吃了挂落,被罚没三年俸禄。
消息传入京城,百姓一面觉得太子下手太狠,一面又暗暗唏嘘那些大臣寒窗十余年,却因一念之差,没了小命。
直到另一个消息传出,争议全消,百姓无不夸赞泰丰帝仁德。
“……因时疫之缘故,秋闱未能正常举办,故于明年增开恩科?武举一切照旧,于十月底进行。
且朝中官员不少亡于时疫,明年秋闱、今年武举,都将增收生员?”
此事太过重要,林净月得了消息后,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前世。
前世朝廷不知时疫的恐怖,不曾提前做足准备,也没有取消秋闱,无数身体孱弱的书生死于时疫。
十月底的武举,则在此事过后,被推迟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冬雪彻骨,北疆草原见底,牛羊纷纷冻死,敌戎越界前来打谷草。
而郑家被夺忠勇侯府的爵位,又在边疆被打压,话语权降低,击退了敌人,却也损失惨重。
不得不让武举选出的新人顶上。
林净月垂下眼帘,问代太子送来红珊瑚手串的鸣鱼:“殿下被罚没俸禄,心中难免委屈,他现在何处?我去看看他。”
鸣鱼捧着玉石匣子:“殿下正循着名册,挨家挨户抄家呢。”
林净月:“……?”
第107章 你也是个溺于美色的昏君!
这就是林景颜口中的,泰丰帝不待见太子?
前脚当庭训斥完,又罚了俸禄,后脚就让太子带兵抄家,奉旨补全缺漏。
这哪是不待见,分明是有些偏心了吧?
林净月隐隐觉得不对。
她取过太子精心挑选的红珊瑚手串,顺手戴在手腕上,正和血玉镯相得益彰,衬得她皓腕白净如雪。
“鸣鱼,就你看来,陛下待太子殿下如何?”
“这……”鸣鱼将玉石匣子递给满枝,依次看过小令子和两个东宫宫女,决定发挥他沉默寡言的良好品行,当即低下头,“属下不知。”
林净月摆摆手:“都出去吧,小令子、泊春和满枝留下。”
门阖上的声音轻微响起。
鸣鱼小心翼翼抬眸,见太子妃还盯着他,犹豫片刻后,委婉地道:
“太子殿下乃是储君,陛下自是爱之重之,但……世事难料,谁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小令子反驳的话顿在口中,他自是听得出鸣鱼话里的意思。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并不在意太子势强,甚至不介意亲自扶持。
可历朝历代,不乏皇帝年轻时倚重太子,老迈后却起了防备之心,废了太子的事。
林净月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珊瑚珠子:“满枝,你说呢?”
满枝瞥了小令子一眼,沉默片刻,没有藏私:“外人盛传,陛下故意纵着殿下在朝中放肆,一是为借太子这把刀整顿朝堂,二,是为真正看中的储君,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