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色普通?性情不算稳重?
老夫人觑着林净月那张一改低调沉稳、愈显艳丽明锐的脸,再一想她连一声都不跟自个儿吭,背地里攀扯上了太子……
老夫人无语片刻,没再跟她周旋试探,直接问道:“那陛下为何选你当太子妃?又让你为太子侍疾?不是你在寻芳宴时,私下与太子相看过的缘故?”
寻芳宴的事,被泰丰帝严令不许传出。
当日没有其他与成远侯府关系亲近的贵女在场,朝中又无人知会老夫人。
也就那一封封妃圣旨下达后,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送来贺礼,她腆着老脸问了一嘴。
但知道的不多,这话,全是猜测。
林净月茫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祖母您特意求了太后,亦或睿诚王府那边……总不能是殿下在寻芳宴上,相中了我吧。”
老夫人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只好收了心思:“罢了,圣旨已下,该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
只是你和映柳日后互为妯娌,得彼此提携,不……”
“祖母这话,可说的不对。”林净月手指拂过鬓间太子亲赏的点翠凤衔珠步摇,“且不论太子与三皇子势同水火,我不敢违背殿下的意思……正妃与侧妃,如何称得上妯娌?”
林净月有心敲打一下老夫人,压压她的糊涂心思:
“我知道祖母在我们两人身上存了指望,盼着哪一位皇子上位,也好搏得个从龙之功。
嗯……祖母该不会如此糊涂,盘算着过上几年,等华盈她们长大,便送入其他几位皇子府中吧?”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瞬的心虚。
昨夜成远侯前来,就是如此劝的她。
“京中可不止祖母一个聪明人,您猜猜为何其他人不这么做?”林净月眉眼一凌,只觉得早点将大哥扒拉起来,侯府就没几个心思正的,“况且成远侯府,以战功和兵权起家,祖母本该盘算送父亲和二叔上沙场,再不济,也还有我大哥和印元印庚,而非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
“可,可镇国公府不也……”
“镇国公府再差,威名赫赫的镇国公还在,公府世子和他的几个兄弟个个武艺出众、彼此融洽,还握有十万兵权!
祖母或许不愿听,但单凭成远侯府没有一个后辈拿得出手,就知成远侯府,远不及镇国公府。”
老夫人一脸不虞:“这不是还有你大哥,他……”
“祖母怕是忘了,我大哥姓郑,从小养在郑家,偶尔回侯府一趟。侯爷,可认定了我和大哥,都是外人呢。”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泊春支着耳朵没听到半点声音,正担心老夫人被气晕了时,门被打开,老夫人气冲冲离开。
泊春喊上小令子一块儿进了屋,边收拾茶具,边忍不住惊讶:
“小姐,您话里不留半点情面,也不怕老夫人被气出个好歹。”
林净月揉按了下眉心,打开睿诚王府送来的信,冷静地道:“我现在话说的重一点,打消老夫人的心思,总好过她日后受了其他人的挑唆,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太子砍头时,可从来不会顾忌谁家是谁的亲人。
小令子笑眯眯地夸赞:“成远侯府能出一个太子妃,真真是他们上辈子求来的造化。”
林净月眼神漂移了一瞬,又定了定神,认真浏览了一遍睿诚王府送来的信。
信上就几个字——邀她到芙蓉楼一叙。
“泊春,这段时日府上可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泊春仔细想了一遍,除了小姐当上太子妃,侯府倒没有其他大事:
“对了,小姐。您进东宫的消息传出后,大公子逃学国子监,意外被郑家表姐抓到,狠狠训了他一通后,又送回了国子监。
大公子无故逃学,本该受些罚的,但不知为何国子监祭酒,轻轻揭过了此事。”
林净月心里有数,国子监祭酒蔡鹤,是担心她还记挂着拜师宴当天警告她一事,特地对郑津轻拿轻放,给她一个面子。
“我知道了。既然并无他事,你明日让郑叔套车,我去一趟芙蓉楼。”
在小令子不赞同的视线中,泊春应了声。
*
老夫人离开曦明院后,心底无端冒出火气。
林净月那几句话,不仅是在暗骂唐成远教子无方,亦是在指责她管不住侯府!
当上太子妃,真真是了不得了,都敢当着她的面嘲讽她了。
“老夫人,您看是回长寿院,还是……”
“去主院。”
老夫人冷冷说道,她就不信唐成远当真如林净月说的那般不堪!
“……是。”
一路来到主院,刚到门口就被气势汹汹迎面走来的成远侯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