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是知行斋里一道极美丽的风景了。
不少学子都忍不住来瞧她这个美丽的大姐姐,更别提孟庆元了,他只要一休沐便会来知行斋,也煞有介事地当起了“义工”,美名其曰是怕姚爷爷忙不过来,他也能帮学子们解答解答课业。
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九畹阿姊没有赶他,姚如意便也假作不知。
她进来后,远远地对姚如意招了招手,便径直钻进藏书的小耳房忙活了起来。姚如意为了她那桩刻书大业,可是把能抓的人都抓了壮丁,不仅是林闻安、姚爷爷、姜博士和邹博士,连九畹阿姊都被她抓来做勘校审阅的活儿了。因此,她近来也是对着满案的书稿,能窝在屋子里一整日。
姚如意把手里几杯调好的乳茶递给客人,趁着暂时没人点单的空隙,从柜台后转出来。她走到壁柜前,取出一条刚浆洗过的,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薄毯子,正要穿过天井去读书室给姚爷爷盖一盖,忽然便被巷子外突如其来的锣鼓声吓了一大跳。
“哐!哐哐哐!咚咚锵!”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响了起来,知行斋里瞬间静了一瞬,不少人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要出去探看,正在这时,就见个蓬头垢面的人影头一个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在贡院外蹲守了好几日的耿鸡跑得满头大汗,他太过激动,一脚绊在高高的门槛上,整个人几乎是贴地飞进来。
耿灏和其他学子们也全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想扶他。
耿鸡被扶起来,脸上又是汗又是灰,指着巷子外的方向,嘴巴张得老大,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个字:
“发发发发发发——”
这结巴劲儿,听得众人齐齐都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有人急得直跺脚:“你快说啊!发什么?”
更有性子急的,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扭头冲着耿灏喊道:“耿大!你怎的偏偏叫他去看榜?他能说明白吗?这这这急死我了!”
耿灏也黑了脸,抬脚就要自己冲出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耿鸡狠狠咽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话全吼了出来:“发发发发——榜了!!”
他喘着粗气,手指头还直直戳向耿灏:
“灏!灏灏灏哥哥哥……中中中中中……了了了!”
耿灏那只抬起的脚,顿时被钉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扭头指了指自己:
“我?……我中了?……啊?”
第67章 谁中了 哥俩哭作一团。
耿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中了?
头一日,人人都压中的那题他最后仍未将范文回想起来,只能当从未见过这题,绞尽脑汁勉强答了。
三日考完,他一从考场里出来,周身便笼着一层“别惹我”的燥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家里的花都浇死了一茬,他爹养的锦鲤也被他一日八顿地喂死了,可谓是人嫌狗厌。
家里上上下下便都知他考砸了,连他爹都瞧出来了,竟破天荒地宽慰他:下回再考也无妨,多得是考了三四回才中的。
耿灏后来缓过来了,自己也没报什么希望。所以,他才会不在乎地叫耿鸡去看榜,自己留在知行斋吃香喝辣。
结果,现在竟然说他中了!
他低头瞅着耿鸡,心里七上八下,各种纷杂的念头都冒出来了,不禁琢磨着:这小子平日就毛手毛脚,不会是看错名字了吧?
正嘀咕着,巷口又一阵喧嚷,是和耿鸡一块儿去的耿猪回来了。耿猪正和其他学子派去的小厮咋咋呼呼跑进了夹巷,他显然靠谱得多了,手里攥着张纸条,还把耿灏的名次都抄录了下来。
人未到声先至,耿猪特别骄傲、与有荣焉、极为大声地从巷子外头便开始嚷嚷了:
“灏哥儿!咱是榜上最后一名!咱中了!太好了!咱最后一名!”
耿灏:“……”
这是什么值得大声嚷嚷的事情吗?
眼见耿猪就这么喜气洋洋、“最后一名”“最后一名”地冲他跑过来了,耿灏老脸一红,赶紧朝耿牛耿马使眼色:“快!堵上他的嘴!”
自己则一扭身,假装叫的那个灏哥儿不是他,忙躲进了雅间里。
幸好,此刻巷子里、茶楼外、街市上,早已乱成一锅粥。所有学子都在关心自己的名次、是否上榜,几家欢喜几家愁,并没人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