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左突右闪,循着空隙踩进去了。
幸好她崴的脚早已好了。
林闻安正趴睡在纸堆里,一只手臂垂在地上,衣裳也皱巴巴的,襟口松了半寸,下颌被散乱衣领掩去半边。
姚如意蹲在他面前,呼吸都莫名放轻了。
漏进窗棂的几束清寒的光照在他额角,眉骨处便投下了两道淡淡的影子,也将他的眉眼晕染得更加深邃了。
鼻子好高,睫毛也长呢。姚如意趁机大肆将林闻安看了个遍,在心里重重点头,她的眼光真是没错的,婶娘们怎的就不信呢?
二叔这皮囊搁在后世,那也是能当明星的。
忽而一阵风来,将满地的纸都吹得簌簌颤,有一张纸飞起来,被姚如意眼疾手快地抓在了手里,下意识一瞧,她便僵住了。
上面是一张图,虽然只是笔画很潦草的草图,但图上画的是带底座、还带了直长炮筒的……一种武器。
姚如意傻了,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炮啊!她虽然没见过真的炮,但她跟外婆一起看过“二营长,把我的意大利炮拉出来”那部剧啊。
不大了解历史的姚如意并不知晓其实早在宋朝便已造出了历史上最早的攻城火器,长得还真像个炮。她瞪圆了眼,有个古怪又难以置信地念头在她脑中盘旋不止,让她攥着这张图纸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不会吧…难不成……
片刻后,当林闻安忽然意识到身边有人,困倦地睁开眼时,他便听见姚如意用一种仿佛在密谋大事、两个卧底对暗号的口吻,低头靠近了他,在他耳畔,神秘兮兮地问道:
“二叔。”
“你知道宫廷玉液酒,多少文一杯吗?”
林闻安:?
第36章 寿司船 明知已无望,却还在奢望,明知……
明日便是小年,姚如意正在灶房捣鼓寿司船。
案板上摆了一溜小碟子小碗,面前的竹帘上铺了醋饭,斜斜撒些青瓜丝、渍萝卜丁、银丝鲙,排得齐齐整整。
她在里面忙碌,小卖部里的生意则是三寸钉和小孩们在看顾。
这几日姚如意不仅在鼓捣寿司,还与来送玩具的荷香讲好,让周榉木做了些时新好玩的木雕棋盘、卡牌来。
小时玩的大富翁改头换面为“升官发财棋”、飞行棋变作“燕儿飞”、跳棋还叫跳珠棋。各制几副,备上一张写了玩法的纸,便开始摆在小卖部里售卖。
卡牌游戏暂且仅做了一种,算是仿大宋风物而改制的“大宋版狼人杀”:将木片锯作三寸见方的薄片,刨光上桐油,阴干后正面刻角色,背面则刻上“姚记”的兔头商标。
虽然好些国子监学生都说她画的兔头太丑,建议她请个好画师来画。姚如意心想,都是些不识货的,这可是她儿时曾风靡校园的流氓兔!
角色么,姚如意以道士对应预言家,灵婆对应女巫,猎人仍是猎人,捕快是守卫,平民角色有书生、货郎、茶博士等;山匪对应狼人……此时也不好叫狼人杀,姚如意冥思苦想,最后决定叫阴阳牌。
这些东西一摆上便极受欢迎,原只备得三五套,被冬日窝在学堂里无聊至极的学子们一日便买空了。
如今订单已积了三十余副升官图、四十套阴阳牌,加之还有需固定供货的绢人娃娃、零碎小玩具等常备货物,周榉木是凳子不敲了、桌也不锯了,赶集摆摊儿更不得空去了。他以往那闲适清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每日两眼一睁便要干活,成日里都在应付姚如意这儿雪片般飞来的订单。
连雕刻技艺都在飞速长进。
这几日小卖部生意也因此而大涨,来买棋的学子们虽没买着棋,但来都来了,便逛一圈再回去,只要逛了,多多少少也都会买些零碎。
姚如意每日数钱数得乐乐呵呵的,唯一遗憾的是,无畔带走了她的辣片儿,却一去不复返,没什么消息。姚如意思忖着过年前还是亲自去一趟才好。
不然她一直想做的零食,仙贝、雪饼、巧心酥、怪味豆可怎么办呢?一个人实在是做不过来。她做做辣片儿都供不应求了,如周榉木也差不多,每日两眼一睁便是卤蛋、调肉浆、搅面糊、炸鸡柳、蒸豆皮做辣片儿。
这都已算是极简后的了!毕竟她朝食套餐里的捻头、肉夹馍的馍还有粥,皆从外头相熟用料好的食摊订制,甚至送来前摊主便替她用油纸一个个装好了,摆上就能卖,不必她多费心。
饶是如此,一大早也忙乱得很,幸好有丛伯丛辛和三寸钉帮衬张罗呢。不论是家里的活计还是铺子里的生意,三人都为她大大分忧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