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街坊邻居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也都纷纷夸赞尹漫是个有想法的聪明姑娘，一看就是个做生意的料。
被这样会做生意的尹漫看中，照理说王香华是不该有顾虑的。
可她对自己手艺实在没什么信心。
这种酱香饼她姥姥那一代人都会做，又不是什么独门秘方，真的会有人来光顾生意吗？
看出王香华内心的摇摆，尹漫继续加码：“大姐，你别想太多，想太多不顶用，得具体去做一做才知道结果。你要是担心生意不好，那咱们就先整点小规模。”
“杂货铺旁边给你留一小块地方，让你试着卖两天，要是生意不好，咱们及时止损，要是生意好呢，你就继续卖，要是生意超级火爆，那咱们以后可以规划着另外找门店开一家更大的早餐店。”
“大姐你想想，这试错成本根本不高，就花你一点时间而已，你难道真不想试一试吗？”
这番诱惑的话让王香华的内心稍稍倾斜。
她并不是不想。
自从生下章小明之后，她就没再好好工作过。
以前有章亮养着，章亮希望她好好在家带孩子就行。后来章亮走了，章琛接手了章亮的建筑队，每年都给她分红，保证她衣食无忧，不用出去找工作。
她想过去工作，可惜和社会脱轨太久，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去过几个工厂，做了没几天就回来了。
现在天天呆在家里也没其他事情，只一日三餐需要她操操心。
这样的日子的确悠闲，可她过得也并不是太安心。
章琛现在虽然待她很好，也说过建筑队永远有她的股份，但章琛总是要娶媳妇另外成家的，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还不知道，她以后也不可能让章琛给自己养老。
章小明现在年纪又小，这孩子从小看着就不是太机灵的样子，做不来生意，以后怎样还说不准。
她现在才三十多岁，不能年纪轻轻就过上养老生活，总得找点什么赚钱的法子才行。
尹漫的提议其实正中她下怀。
只是缺少经验的她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王香华嘴里喃喃。
她想和章琛先商量商量。
尹漫也不再步步紧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叮嘱：“那大姐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个回信。”
这事大概能成，只不过王香华需要一点时间做决定而已。
尹漫叮嘱完，不紧不慢地起身。
正要朝外走，脚底突然被桌子底下的纸箱绊了一下，她连忙蹲下身去扶纸箱，余光中瞥见里面都是黄纸。
尹漫一惊，下意识问：“这是？”
还沉浸在尹漫提议中的王香华回过神，走上前将纸箱扶正，解释道：“这是打算烧给小明他爸的，过些日子就是他忌日。”
谈起这件事，王香华脸上已没有任何情绪。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这话没错，早些年每到这个时候，王香华总是心情低沉，吃不好喝不好还睡不着，情绪翻来覆去折磨人。
现在一晃好几年过去，她也能平静地提起忌日。
不知为何，忌日这个词让尹漫心思一动，她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蛛丝马迹划过。
“大姐，我能失礼地问一问小明他爸是怎么走的吗？”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香华大大咧咧地提起旧事，“嗐，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当初很多工程款收不回来，底下人都等着拿钱回家过年，小明他爸没办法，就去银行贷款，指望来年收回工程款把窟窿填上。”
“哪曾想第二天不仅工程款没收回来，还得另外贷款维持建筑队正常运营，这雪球越滚越大，总有撑不住的时候，第三年的年尾，大批人过来讨债，小明他爸终于撑不住，就跳楼了。”
提起往事，王香华更多的是唏嘘。
她那短命的丈夫要是知道后来工程款都被章琛收了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这么轻率地走上这么一条绝路。
一旁的尹漫却听得呆了。
她莫名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父亲回家后坐立难安，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就跳楼了呢”，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一句话。
因为太过反常，尹漫对那一天的情形记忆犹新。
她问过她父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她父亲什么也不肯告诉她。
现在回想起来，难不成和章亮有关系？
联想到第一次见章琛时，章琛冷着脸将她从卡车上赶下来时所说的话，尹漫觉得自己应该摸到了一些事情的边缘。
看来她父亲的确可能和章亮有关系。
尹漫心里一沉，装作自然地问王香华，“大姐，小明他爸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