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有仇。”
——
被单独撇下的尹漫站在道路旁沉思。
对方莫非和她父亲有什么过节?
没道理啊,她父亲圆头圆脑,长着一副面善的相貌,是个再和蔼不过的人。
生活中逢人便扬起一张笑脸,见了街坊邻居每次笑哈哈地打招呼,和谁都能唠两句。依她父亲的说法,做生意就要揣着一张和气的面孔,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不仅和气,还挺仗义。
周围邻居附近朋友谁家有个难处,来找她父亲,能帮上忙的她父亲一定不遗余力,事后还总教导她,出门在外靠朋友,广结良缘准没错。
这样一个好老人,没见他和谁真正红过脸。
不是生活中结仇,难道是生意场上得罪过的竞争对手?
那就更没道理了,一来她父亲奉行和气生财,生意场上也尽量不与人结怨,没和谁结下过死仇;二来她进厂子好几年,生意场上的对手她一清二楚,和谁有过小摩擦她也都知道,怎么她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尹漫想不明白。
对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攒下一个赚外快的途径,没曾想倒是招来无名仇恨,尹漫为飞走的机会无奈地叹息一声,紧了紧手中的行李袋,决定先回杂货铺。
这搭了半路的便车也不是全无作用,她下车的地方离杂货铺距离不远,她护着行李袋,加快脚步朝杂货铺走去。
十多分钟的工夫,杂货铺跃然于眼前。
尹漫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目光突然瞟到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妇女两只手紧揣进衣服兜里,胳肢窝下面夹着一瓶陈醋。
整个人时不时踮起脚尖往道路两方张望。
在这样的下雪天,大家都情愿躲进自己的小窝里,独自站在街道上等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尹漫目光往妇女胳肢窝下那瓶陈醋上扫了几眼,重新将钥匙揣回口袋,慢慢走过去。
站在路口等人的妇女不是别人,是住在附近的普通居户王香华。
王香华将双手抄进衣兜里避风,一双精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的道路。
她昨天夜里接到焦航的消息,说是章琛今天会回来,怎么这天色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影?
这小叔子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她做饭没个准,做早了怕菜凉,在厨房转悠半天,发现醋没了,赶紧出来买瓶醋,顺带在路口张望一下行情。
哪曾想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这人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啊?
唉,这小叔子如今是愈发和她生分了。
这也不怪她啊,公公婆婆走得早,长嫂如母,她给小叔子张罗婚事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
小叔子如今也二十有三,正是适婚年龄,他模样长得好,又有高收入的工作,媒人都快把家里门槛踩烂了,天天在她面前动嘴皮子。
她想着男人总是要成家的,早成家早安定下来,就从其中挑选了几个条件不错的姑娘打算给他做做工作,谁知道他一个都不看。
那些姑娘模样都不差,其中有个姑娘长得特别标致特别漂亮,她看了都心动,小叔子仿佛铁石心肠,一口给回绝了。
就这副油盐不进的做派,都断绝不了媒人来往的兴致。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好嘛,媒人来往得频繁了,小叔子为了避免撞见,家也不乐意回,每次就以工作的由头在外面度日子。
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
再这么下去,都快处成陌生人了!
王香华想想决定还是不插手这事,小叔子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他自个儿的事还是由他自己去决定吧。
她一插手,起了反作用,小叔子和她不亲近,家也不常常回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她准备等小叔子这次回来和人好好谈谈。
谁知道等半天没等着人。
小叔子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位陌生的漂亮姑娘。
那姑娘露出一张白皙的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问:“大姐,你这瓶醋哪里买的呀?”
王香华上下打量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小姑娘,看她面生,手上又提着行李袋,以为是附近哪家的亲戚,热心回复:“在张记那边买的。”
张记是另外一条街上的杂货铺,比尹记更早开张,当初选店铺地址的时候,尹漫跟着父亲来考察,那时张记就已经存在。
但是父亲很有信心,因为尹记的地理位置更好,更有发展前途。
然而服装厂做起来后,父亲将精力都投入进去,无暇顾及杂货铺,只得请表哥邱云帆来打理,事后杂货铺也没有按着父亲预想的那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