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嫌你啊?你以为开公司就赚钱呢?实体经济有那么好干?你看你爸,一样是做生意的,你小时候过得什么日子都忘了?做生意有什么好的,一点也不稳定,穷了以后还指不定要受多少苦!”
朱时宜不想听:“我愿意就行!”
“你愿什么意!”刘露声音都抖了,“我看你就是被老男人骗了,还在这儿和你妈叫!”
“不是你先跟我叫的吗!”朱时宜气得发吼,“我已经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点。”
“你就是太自我了,根本不听老人言,以后有你吃亏......”
“东西要先吃了才知道是不是亏!”朱时宜累了,不想和刘露多说,她起身回房间,又不甘心,背着身,插了一嘴。
“刚还说人品好就行,现在一心就看着钱。”
朱时宜头也不回地关了房门,捂住耳,掩住门外尖嚷的叫。
为什么母亲这么不能接受潘岳?就因为潘岳家庭条件不好?
可从小到大,父母亲给她的教育,都是要努力、要善良。潘岳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境遇,从不做空口承诺,答应的事都会拼尽全力办到。
他那么那么好的人,刘露为什么要诋毁呢?
朱时宜生气又难过,想找潘岳说,却又不想让他知道,她最亲近的母亲,居然这样说他。
郁闷想诉难诉,晚上,她给郁凡打了个视频,简单地和郁凡讲了讲。
郁凡时不时认可她附和她、也安慰几句,听完全程后,却沉默了。
朱时宜不太理解:“怎么了吗?”
“你说,你们今年又回你爸家?”
“对。”
郁凡面色难说,张了张口,又轻叹,最后只挤出一句:
“......阿姨只是不希望,你像她离开她母亲一样,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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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晚,刘露都没来叫朱时宜吃饭,都是让朱时杰当传声筒,有什么事都让朱时杰来喊。
母女间会争吵,这事很平凡,没什么大不了的,通常就是一句问候、一句“吃饭了”,母女间的关系就会恢复如初。
人的自我修复功能是强大的,再强烈的情绪,在48小时内也会归于平静,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系统。
刘露和朱时宜都平静多了。可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平静。
开车会老家的路上,朱正刚终于得空,拐弯抹角提到了教育孩子这事儿。
“时宜啊,听你妈说,你谈了男朋友?”
朱时宜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在车中镜处,正与刘露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对,”朱时宜偏开眼,无意识抠起手,“你也要反对吗?你们都不希望我幸福?”
“怎么会!”朱正刚打哈哈,“爸爸听说了哈,对方是个挺好的人......”
朱时宜唰地抬头,以为找到了组织。
“就是这个年龄吧,不是很般配。”
朱时宜:......
“还好吧,谁在乎这个。”
刘露插了句,开口的话比风还凉:“嫁个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幸福的。”
下意识想反驳,可明白母亲的心结,朱时宜又说不上狠话。“怎么老想着嫁啊娶的,还早得很,以后去哪都不一定。”她服软了些。
刘露不给一点好脸:“反正我不同意,不合适,你要和他在一起,就是我和翻脸。”
“谁想跟你较劲啊?你非要把我逼到二选一的场面......”朱时宜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忍了。
“好好好别吵!”朱正刚打圆场,转头劝刘露,语气带了点不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管了,地区有什么重要的,到哪儿生活都一样,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刘露冷哼,没出声。
朱时宜听得不舒服,皱了皱眉,忍住没说话。
见没人说话,朱正刚重新目视前方,继续开车。
“跟小孩儿较什么劲?她还没有长大,成熟了自己就会想明白......”
朱正刚随口一言,朱时宜的心冷了半截。
......父亲不是支持她、信任她,觉得她长大了,能掌握自己的幸福;而是高高在上地、站在一个权力的制高点,掌控她、教育她,认为她这一生的一切,都会按他所认为的“正确”的路,往下走到他认定的终点。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就连她以后的幸福,也不愿花时间多了解、多诉言,甚至戴上红脸面具,指责刘露的情绪,说她就拘泥着细节。
他尽不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没有摆好一个丈夫的地位。
比起刘露,朱正刚才是冷血。
“我不是傻子。”
抱着万千思绪开口,吐出的话却平静。
“我想得清楚,也看得清人脸,”朱时宜没有指明,“我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