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潘岳问:“东西给你放哪?”
逼仄的澡间氲着潮热的水气,闷得人喘不上气。
“放门口吧,我来拿,”朱时宜深吸口气,尽量控制声线正常,“可以顺便帮我拿下浴巾吗?都挂门口就行。”
外面人沉默着,她连一声也未曾听得,只感受得到自己的心。
她不由多问:“你听到了吗?”
外面这才有些声响。只听一阵轻盈的沙沙声,像是扯破塑料口袋,配合着玻璃砂门透过的黑影,朱时宜猜测,估计是在给她拿卫生巾;黑影挪动,又听见几声脚步,紧接着是闷闷的翻找声,门后黑影逐渐放大,挨到近处停了,她听见他放置的声音。
白皙的手不由抚上前,置在影绰间,黑影胸口处,朱时宜听见有心在跳,应该是她自己的,又仿佛是这道门后,那抹黑影的。
刹那间,黑影抽离而去,紧接听到一声关门声,潘岳应是出了门。
搏动的心跳还未停,热气直上脸颊,朱时宜开了门,拿起浴巾,不算柔软的毛巾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加速收拾好自己,走到房门前开了门,潘岳在外倚着墙,见她出来,转身一言不发,自然而然进了屋。
静谧的夜色如无声的祷告,神秘得令人着迷。
潘岳拿上浴巾,进了浴室。
......
水声划破寂夜,不大不小,刚好卡在不惹人烦、又无法忽略那一道,仔细听时不过是叮咚小溪,等她不想在意时,却又成了飞流瀑布,如雷雨一般轰鸣。
眼神飘忽不定,朱时宜蒙着被子,悄然往磨砂门看。
那抹身影恰好正动,甩了甩头,发丝飞扬在空中,他抬手往后一抹,露出弧度完美的额头。
朱时宜眼睛都看直了,一切仁义礼教全都抛掷脑后,非礼即视、非礼即听。
水声戛然而止,他像皮影戏的主角,不断变幻着,朱时宜看得正欢,他却忽地推开门,吓得她赶紧翻身,留给潘岳一个裹得紧紧的背影,不敢吱声。
听声音,潘岳先是刷了个牙,然后又吹头发,吹风筒轰隆轰隆的,像朱时宜的心在说话。
......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在偷看啊!!!
......
耳边轰声停了,几声脚步清脆,一声比一声响,啪一声,眼前灯光忽然昏暗,背后床铺陷落半寸,是他躺上了床。
潘岳没有说话,朱时宜却烧得慌,总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她。
手机里的短视频早就黯然无光,朱时宜根本不记得自己看了些啥,此刻更不想再往下刷。
她定定心神,熄了手机,默默翻了个身,立即碰上潘岳的目光。昏黄灯影中,他眼神动了下,却毫不躲闪,半靠在床头,静静垂眸看着她,眼神如水般柔情。
“我以为你睡着了。”潘岳将手机放到床边,顺势躺下,却没进被窝。
耳侧的气温仿佛都高了些。
“没有。”朱时宜糯糯出声,随着心念,朝旁挪了挪,脑袋倚着他的臂膀,结实中带点柔软,靠着很舒服。
潘岳眸底顿染墨色。
朱时宜没有抬头看过他的眼,她又往前挪了挪,掀开被子一挥,将他也收入被褥中。身体没了被子的隔挡,她使劲往前趴,整个脑袋全倚在潘岳肩膀上。
脸下垫子逐渐发烫,烤得她耳朵都要熟了,一点也不舒服。
“好热,”她一翻身,弹得离潘岳远远的,又掀开半边被子抱怨,“你身上怎么那么热。”
潘岳无声吸了口气,撑起身子,调了调暖气室温。
空调机子“滴滴”两声,呼呼的风声没了,空间更寂静了。
朱时宜没说什么,潘岳也没看她,自己拿起又刷了刷。朱时宜暗中观察,又凑近去:“你离那么远干嘛。”丝毫没意识到是自己倒打一耙。
她钻入他怀里,又给他盖被子,往那胸口蹭了蹭:“抱抱。”
潘岳放下手机,拢臂搂住朱时宜,她却吃痛一声。
“你压到我头发了!”
......一惊一乍。
潘岳认命地抬起身,帮她捋顺头发。
终于是顺她心了,她咬着笑意,小猫似的,又往前拱了两下,爪子也不忘挠挠他。
他没辙,任由她为非作歹,小猫却越来越皮,软垫子热烘烘的,似要非要地往他衣服里钻。
胸口一激灵,潘岳猛猛捏住那团软软的脸颊。
“不准制裁我!”朱时宜嗲着嗓子乱喊乱叫,却因被遏制,抵抗声也含糊。
她抓着他的手,摆摆脑袋,强行令他撒开,获得自由后赶忙揉了揉脸,气鼓鼓抱怨:“你的手也那么热。”
“你的爪子更热。”
潘岳确实热,掀开被子不想盖,却被朱时宜盖回身上,因为她要盖被子、还要抱他。他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