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潘岳。】
【别对我小心翼翼。】
信末了。
【祝你开心。】
......
眼睛不知不觉发酸,潘岳摘下眼睛捏捏眉心,忽而触到眼角、一抹浅浅的湿意。
她手写的信,白纸黑字、一字一句,目之所及,皆是感触、惊心。
帕累托最优,指的是没有任何帕累托改进的余地。
帕累托改进,是在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至少能让一个人的利益增加。
换言之,就是放弃一小部分个人利益,使得整体利益最大化。
只是理性看来,帕累托最优是不会稳定的,因为人是自私的,博弈里,占有他人利益,总能让自己利益更大化。
可人性真的是绝对自私的吗?
如果人性必然自私,往大了说,就不会有人心怀天下、为国捐躯,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往小了说,也没有绝对真诚的感情、一生一世的永恒。
潘岳胸内澎湃一片。
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他做不成无私奉献的伟人,他总会权衡、也会怯懦。夜深人静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给过她的承诺,他能做到吗?
所幸的是,朱时宜发现了。
她看到了他无法言说的心,然后,钻进他的思维方式里、有理有据、一板一眼地跟他说,不用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无论出于什么角度,她真的,甘之如饴。
她没有指责他权衡之下的怯懦、出于动物性本能的私心,她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心底好像放下了个什么东西,颅内一片惬意,又有些亏心。
明明她才是年纪小的那个,他却让她担心。
他觉得自己亏欠她。
她真的,太过善解人意,好到他不知道该怎么珍惜。
指尖不由摩挲,攀向信纸。她的字,娟秀却不板正,一撇一捺间,偶尔还带了点调皮兮兮的飘逸。
果然,字如其人,她的字,和她一样。
他不由忆起与她的曾经。
朱时宜。
暮光下,微风中,她在台上,安安静静唱着歌。
那时的他不懂,对心底的波动不以为意。
可慢慢地,他发现。
再次看见台上的她,女孩垂眸指弹,轻轻哼鸣着,莺声燕语洋洋盈耳,清歌余音袅袅动听。
他望着她,赞赏、欣悦、喜爱、舒心;而后,心驰、流连、怦然、振奋。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声熟悉的心跳。
心房不知不觉有了回音,他无意识地、放纵自己往深处探。
越是和她接触,她的形象就愈发鲜活,不知何时,汹涌的好奇早已淹没四海,如海浪般咆哮而来,在她身边,心海再无风平浪静。
这一刻。
心里的某个角落,她的轮廓,又一次变得愈发模糊。
就,像迷一样。
潘岳意识到,他根本无法满足于此,他想,拥有她、得到她。
像被本能驱使地,他发信息要她下楼。
朱时宜似乎不愿意。她鼓着脸颊,气呆呆地跑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潘岳心里满是灼热。气血翻涌而上,他咽了口汹涌,抑住心底躁动。
他觉得自己坏极了。
她还歪着脑袋,乌泱乌泱说这些什么。
潘岳根本听不清。
他的眼里,只有那嫣红的唇。
他不知朱时宜是什么时候动了心,但此刻,他确信,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与她的缘分,就定了一生。
他的心,早已沉沦。
......
她说的,遵循本心。
不要小心翼翼,是吗。
......
他贴上了那颗唇。
他日思夜想的唇。
......
心房的角落,她的身影,再度明了。
他第无数次,感受到这般熟悉的心跳。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这一切都太过虚幻。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戏码会发生在他身上。
可这确实是真的。
可这种极致、纯粹的美好,才是人这一生最难得、最令人追求的事物,不是吗?
无论身处何地、时于何期,在她面前,他还是,依旧心动着。
潘岳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般,如此坚定地相信一个念头——
她就是他这辈子要还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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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第二次躺在宿舍床上。
时间不早了,宿舍早已熄了灯,舍友奔波一天,早早入眠,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平稳的呼吸。
朱时宜却毫无睡意。她干睁着眼,望着床帘檐顶一片漆黑,手指尖,不知不觉抚上嘴唇。
她真的和潘岳亲上了。
......亲上了?
所以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她怎么好像不知道呢。
为什么啊?
小说里不是都说,和喜欢的人接吻,都会羞涩害臊、脸红心跳、头皮发麻、腿脚发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