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抿了下唇。
“我们没有谈。”
潘振国应了声,没多问。
在感情上,他们父子俩,都不习惯深谈。
“......我出去一下。”潘岳起身离开。
......
一缕青灰抖落指尖。
医院露台,潘岳仰着头,深深吐出口气,烟丝缓缓飘浮升空,渐渐消逝不见,只留下一股难闻的气味。
尼古丁刺激神经,潘岳稍解烦闷。
可当烟头丢入烟桶,他又深深皱眉。
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身体不好、对环境不好。
可现实太过沉重。
他终究还是,破了戒。
......
稍做洗漱,潘岳回到病房,岳春兰拿着体检报告,正和医生在沟通。
“好在这次送治及时,没有出现更严重的症状,各项指标相对乐观,病情没有恶化。我还是要强调一遍,不要抽烟喝酒、不要熬夜、不能吃腌制过的动物内脏。”
医生语气严肃:“病人不是第一次脑梗发作了,你们家属一定要重视、监督,这种长期的慢性病是要通过健康的生活方式慢慢改善,不要等到脑梗昏迷了在开始后悔!”
岳春兰抚着胸口:“好的谢谢医生,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可以办出院了,积极配合吃好抗凝药,做好日常防护,一般复发几率都会降低。”
岳春兰有些急:“还会复发?”
“这个不好说。但只要吃着药,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即使复发,一般也不会比之前的状况更严重,除非是身体有器质性的病变。”
岳春兰嘴唇颤了下。
“谢谢医生,麻烦您。”潘岳三两步上前,站在母亲身边。
“不客气,应该的。”
岳春兰抬头瞧了眼潘岳,表情平静了不少。
“医生,我爸现在的状况,需不需要去康复科?”潘岳问。
“有能力去的话,自然是更好。”
“好,谢谢。”
医生离开了。
岳春兰侧脸嗅了下,一瞬皱眉:“潘岳,你又抽烟!没听到医生说吗?不要抽烟不要抽烟,你非要等到得了病再后悔?”
“......”潘岳垂眸哑然,他走到一旁坐下。
“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不用再去啥子康复科,我住院这么多天了,老板那边不好交代。”潘振国说。
“那就不干了。”潘岳默默挂号。
“还没退休,人就得工作,哪能在家混日子?”潘振国严厉拒绝。
“那你就找个白天的活!”岳春兰眼睛软,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找个不用上晚班的工作?好多年前你就病了,到现在你都不晓得改变?”
“我这年纪,还有点基础病,上哪去找新的工作?我现在这个工作,每个月还有个七八千块,还有社保,人老板这么多年了都没拖过工款,有啥不好的。”
岳春兰还想多说些什么。
“康复科不用住院,”潘岳先口打断父母一贯的争执,他对父亲道,“这段时间你先歇着,妈下班了接你去做理疗。”
“不......”
潘岳抢先说:“你病要是不好,你地里种的那些麦子谁去管?都得坏掉。”
......
岳春兰噗嗤笑出声。
潘振国沉默了会儿,不情不愿应下。
他们是农村家庭出身,家里分了田地,可现在光做农活早就不挣钱了,家里就把多的地包给了外来的生产商。
早年,岳春兰让潘振国不要做农活了,把全部土地都外包出去,可潘振国不乐意,他说不种地,粮食哪里来?总不能让农村人去超市买米吃。
最终家里就留了点种稻谷的地,全权由潘振国负责,劳作量不算大,不影响病情。当然,以前潘振国会让潘岳帮忙,现在潘岳工作忙,也没再让他下地干过活。
而岳春兰,更不用下地。她只需照顾好院子里的两棵树,一棵桔子树、一颗栀子树,每当秋冬季,家里就有吃不完的柑橘;而春夏季,又是满院栀子花香。
......
办完手续,开好理疗单,潘岳开车载上父母。
“回乡下,”潘振国左一指挥,“我不住城头,不安逸。”
“我喜欢住城里头,”岳春兰右一指挥,顺便给潘振国翻了个大白眼,“潘岳在城里买了房,你不住,留给老鼠住?”
潘岳:......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父亲的病告一段落,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他没由来得累。
工作信息时不时会弹出,屏幕大亮,潘岳早已习惯,他没多想,就着导航架,打开手机回信息。
“潘岳,”副驾上的岳春兰一脸欣喜,“你手机屏保,是你女朋友?”
......大意了。
又来。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