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倾身向前:“舍弃音乐会,就代表改变形式产品。做产品改动,需要调研数据支持。”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预测来看,新的改动效果难以预测,那就不花成本折腾。
林昶任辩论:“就不做音乐会呗,只做咖啡美食,不也挺好?”
“营销部做过规划,回本必须撇脂定价,最终标价过高,可行性不强。”
朱时宜摸了摸鼻子。什么撇脂定价?减肥定价?人话否?她听都听不懂。
“你专业,你有理,”林昶任讪讪道,“我刚就是想的,不做音乐会,先缩减开支,起码露营地不至于一直入不敷出。”
朱时宜精准捕捉到一个词。
露营地?
“新方案出来之前,先维持现状,”潘岳说,“音乐会,起码有参考数据,有经验,更能掌控。
等潘岳发言完,朱时宜才问:“刚刚那个咖啡馆,是露营地吗?”
林昶任解释:“对。我们是做连锁露营地品牌的。”
“原来如此。”朱时宜第一次听,露营地还有连锁品牌。
“我还以为,露营都是搭个帐篷,然后晚上一起吃个烧烤,喝点啤酒什么的,老有氛围了。”她轻笑笑。
潘岳眉心一聚。但他没出声。
“这边的咖啡馆是新收购的,还没做露营风改造。”林昶任补充。
“前几年疫情,旅游行业不景气。游客少,生意不好,咖啡馆原老板折腾半天,死活都赚不到钱,亏损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疫情结束,收入又不稳定,这才低价转手给我们。”林昶任摇摇头。
“疫情老板为啥要折腾?”朱时宜感觉反常识,“经济萧条,不该缩小经营成本,避免更大亏损吗?”
“疫情的时候,大家情绪低迷,不都想找点放松的事情做做吗。这种,情绪上的低消费经济,反而比平时有更大片的市场需求。”林昶任解释。
朱时宜聚精会神:“口红效应?”
“嗯呐,”林昶任操着口北方口音,咧着唇嘿嘿笑,“看来捡到宝了,正好访谈了个专业人士。”
朱时宜略带僵硬地提了提嘴角,眨巴两下眼皮,莫名心虚:“没有没有,我大学摆烂得很,除了没挂过科,就没什么值得说的了。”
其实没挂过科,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朱时宜心情不自沉闷。
她的大学生活,原本轻松又自由,没有任何压力。许是愈发邻近毕业,渐渐地,身边人从嘻嘻哈哈,到卷生卷死,朱时宜越躺越焦虑。
她也不是没试过找个事做,但一是懒,她高中参加过很多活动,活动都办得不错,但事情多,确实影响心情,也影响成绩;二是,随大流跟风做那些完全不感兴趣的比赛,朱时宜不知道意义在哪。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父母催她去找事做,催得比什么都紧。
朱时宜因为这事和他们闹了不少矛盾。她哪知道要做点啥?为什么偏要做点啥?
……
后来,父亲托关系,让她暑假去实习,结果上那个破班,没工资不说,还得每天倒贴一百。她才不要去。
朱时宜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大半个暑假。她基本一直在家呆着,也不出门,天天被老妈骂。
最近一次,母亲刘露唱红脸,说的话实在过分,朱时宜气得不行,一整天没和刘露说话。
当晚,父亲来唱白脸,朱时宜越控诉越生气,最终,父亲叫她出门走走,她趁机拿了钱,出门旅游,这才来到琴城。
……
旁桌传来几声动静,上菜大叔大着嗓门报菜名,热情似火。
朱时宜渐渐回神。她随眼,往靠窗的潘岳身上瞥。他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如老僧入定。
潘岳这个人,除工作以外,似乎都不讲话。
惜字如金。
而林昶任和他简直完全相反。
两个性格迥异之人,相处过程中,会不会很容易闹矛盾?
*
饭点、露营、形式产品。
加上访谈对象的建议——烧烤。
琴城烧烤闻名全国,市场需求广秋冬季更甚。目前立秋已过,北方天气向冷。
……
烧烤摊放置在外院,那不止能售卖给营地内顾客,还有营地外潜在顾客,气味也飘不进室内,不影响咖啡馆氛围。
……
潘岳不断做着商业判断,眉心微微舒展。
“谢谢您的建议,”潘岳对朱时宜颔首,又朝向林昶任,“朱女士提到的烧烤,可以考虑。”
朱时宜愣神:“啊?”
她那也叫建议?
林昶任表情微愣,随即大手一拍,一个不小心发出巨响:“对哦!露营烧烤摊!”
旁边桌吃饭的人,下意识侧过身,以奇怪的眼神瞟了瞟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