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睁着大眼望沈意之,乖巧点头。
她正要出去,门口传来了响动。
“镇守,这里面真不是屋启人。”这是那名店小二的声音。
“哼,把门打开!”
沈意之心道不好,她怕是京都熟人,便将脸蒙了起来,未免人闯进来看见了萧玉,她只得自己出了房门。
门外乌央央的人群穿着兵服,在这个漆黑的小院中举着火把,照得亮堂。
沈意之看见了这群官兵将云霜绑了起来,还堵住了口,还没来得及讲话,这群人就蛮不讲理地将沈意之也一并绑走。
“你们做什么?”沈意之开口便是京都人的口音。
那马背上的镇守来了劲,“哟,两个了,安插在京都的屋启人,藏得够深啊,给她堵上!”
沈意之的口中也被塞了一块不知塞过多少人口中的破布,臭得她险些干呕,没等她呕出声,就和云霜一起被带上了车,没过多久,人就被带到了一处关押屋启人的地方。
这些人的穿着都和她们差不多,麻衣布裙,极其不显眼,他们安安静静蹲在角落,见到又有人进来,才有人讲了两句屋启话,沈意之她们听不懂的。
她们口中的脏布被取出来,云霜隔着牢房门抓着官兵的手道:“官爷,我们真的不是屋启人,我们从京都来的,身上有牒文的。”
官兵笑了笑,扒开云霜的手,“我知道你们是从京都来的,恐怕是在京都待了不少年份吧,满口都是京都方言,你这样的屋启人,比他们都罪加一等!”
他冷笑一声,离开了。
“不是屋启人?那为何抓你们?”身边一个屋启人用着蹩脚的官话问道。
沈意之也不知,她看向云霜,云霜叹了口气,“小刀被他们拿走了。”
那小刀的纹样确实是屋启人用的,若真是这样,那她们真难以洗清了。
“哎,等死吧。这些都是从雁北来的人,雁北王最是心狠手辣,我们这群无辜的屋启人,只有等死了。”
沈意之说不上对屋启人有多憎恨,不管是因为两国交战还是如何,百姓最是无辜,她还是冷眼道:“若是你们不曾作恶,自是能放你们回家的。”
身后有男人嗤笑道:“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能做什么恶?我这辈子最大的恶,就是前几日卖的马刀狠狠宰了那人一笔,谁想到就为了多赚点钱,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既是如此,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你们?”云霜不解。
男人仍满眼嘲笑:“他们若是分青红皂白,你们又怎么会进来?”
沈意之不再讲话了,现在没有人看守牢房,她们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她便也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开始想着对策。
萧玉一人在客栈,刚才那位店小二看上去不太像好人,但在最后关头仍愿意出口护着她们,想必应该会替她好生照料萧玉。
只是也不敢将希望寄托,此时若是萧玉被人贩子掳走,在这三地交界的境内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危险。
“这里什么时候会来人?”沈意之问那屋启男子。
男子看了她一眼,不理会,闭上了眼。
身边方才讲话的女子回答她:“下一次再抓人进来时,就有人来了。”
云霜突然想到什么,眼里放光,道:“小姐,既然是雁北来的人,那如果我们能见到雁北王就好了。”
“你们能见到雁北王?可笑,脑袋装在兜子里过去见吧。”那男子又开口道。
“你这破嘴汉子,说话这么难听呢?”云霜站起了身,气势十足。
然而这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地上猛然站起身来,云霜一抬头,这人竟比她高了两个头。
沈意之也算是明白了萧勿为什么个头那么高了。
屋启人和雁北人长得像,都是这方水土养出来的人,个个人高马大的。
沈意之怕这男子会动手打人,连忙到两人中间去。
沈意之用大邺的官女子之礼向男子行礼,又将云霜拉远了些,对男子道:“我们无意争执,既然都是被关在这里的,也算是同了患难,倘若我们能出去,定然会为各位争取一个解释清白的机会。”
男人伸手不打笑脸人,虽仍板着那张不悦的脸不语,但终究是又坐了下去。
“哎。”一边那女子一声叹息。
沈意之拉着云霜坐在了一边,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不与这些人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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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雪中飞来一只毛色比雪还要亮白的白鹰,稳稳停在小院中的鹰架上。
它的双目炯炯有神,圆圆的大眼盯着萧勿,偏了偏脑袋。
萧勿这几日总是发呆,看着院中小亭发呆,看着小道宫灯发呆。
落霞也不知萧勿是怎么了,它在等着萧勿将手上的肉递给它,但迟迟不见动作,于是它自己飞了下来,从萧勿手中叼走了肉,又扑了扑翅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