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怎么样也要与萧勿多聊一会的。
云霜猜到沈意之应是因孙夫人而生殿下的气,也没有多问。
赖琴不知,笑了笑打趣道:“小两口吵架啦?”
“这小子心里装的全是你,大老远我就看见他骑着马往这边赶,到了马车跟前一来就问他夫人呢。”
沈意之打断赖琴的话,略做轻松的表情,问道:“祖母接着讲刚才的故事。”
“您说离栀知道了那位大人其实是太上皇后,她怎么想的?还爱吗?”
赖琴果然瞬间就被拉走了注意力,视线和思绪都仿佛回到了当年,道:“当时我夫君,就是你祖父,便是朝中做官的,怎会不认识陛下啊。”
所以离栀得知了这件事,上了头的热血被这个消息瞬间浇灭,开始冷静下来,清醒地做决定。
这个人是皇帝,皇帝后宫妃嫔无数,有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有一个已经两岁大的太子。
这不是离栀想要的生活,她无法忍受自己爱的人,早已有了许多爱人,还有了孩子。
当时她便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京都,虽然彼时离馥和千卉都不想离开这里,但她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
但,就在她没有告诉皇帝,准备不辞而别之时,才察觉自己竟已有了身孕。
怀孕早期的情绪使她崩溃暴躁,整日整日与来见她的皇帝吵架。
但皇帝知道她有了身孕后,便态度强硬地要将她带入宫中。
他早已有这个想法了,因为将离栀接入宫里之时,已经在宫里种满了栀子花,满园浓香,恩宠是独一份。
怕离栀一人憋闷,他还同时下旨准许离馥姐妹几人可以无召随时入宫陪她。
离栀本就不愿做笼中燕,困在宫里的日子叫她身子每况愈下,整日郁郁寡欢。
沈意之猛然见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关在笼子里的落霞,从光鲜亮丽的白鹰,变成了毫无光泽的秃毛鹰,也就短短几日而已。
而离栀却要长长久久得待在那喘不过气的皇宫后殿里。
“那她的孩子还好吗?”沈意之问。
“孩子还算健康,只是生来瘦小。”
但这个孩子刚生下来,离栀就离开了人世。
沈意之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问道:“这孩子还活着吗?”
“应是活着的,后来离馥和千卉也前后嫁了人,我们之间来往也渐渐少了。我便没有再去问他们的事情。”
“那您还记得离栀的模样吗?”
赖琴双眼闪着光亮,“当然记得,她与离馥长得很像,明艳碧玉的长相。”
沈意之取过纸笔来,在马车里简单地画着记忆中的画像。
赖琴不知她从哪里见过的,只是看着沈意之画,便觉得越画越像,沈意之边画,她便在一边惊奇,“哎!对。”
“对,就是这样。”
“没错没错,这就是离栀。”
沈意之搁下笔。
她在记忆中重新临摹这个模样时,才惊觉为何眉眼如此熟悉。
这双眼像极了萧勿。
也像极了萧焕。
沈意之没有再追问离栀是如何死的,太上皇对她说过。
当日她去感恩寺见净尘大师时。
“太子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母亲犯了错。”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有容人雅量,害死后宫妃嫔,其罪难恕。”
沈意之问他:“那母亲做的错事,为何要让无辜孩子受到牵连呢?”
“许多事情也是阴差阳错,并非硬要他去承担这些。”
“那太傅孟岳一家的惨死也是阴差阳错?”沈意之知道自己这番话逾矩了,只敢咬着牙,低声说。
“你的家人……”沈意之便是在此时,得知太上皇竟一直知道她的身份。“孟家人,确实是受到了无辜牵连,贫僧常伴青灯,也希望能弥补过错。”
沈意之黯然道:“但我早晚会叫真相大白于天下。”
太上皇神伤,低咳了两声,沈意之恍然才觉他确实是老了。
-
四人抵达江南时,已经是第三日晌午了。
一路上赶得慢,车厢内一直添着柴火,不曾叫沈意之和赖琴受冻受凉。
萧勿当日回了京都,向陛下复旨后,便追了出来,第二日就与他们在路上相遇。
二人到现在未曾说过一句话,萧勿也只驾着马,跟在她们的马车之后。
赖家一早知道赖琴要回来,便举家在门口侯着。
赖家的下人带来啦章玉芝,轻声哄她,“你的母亲要来了,开心吗?”
章玉芝穿着厚厚的花袄,眼睛大而明亮,细细看去,这双大眼其实有点像沈意之的。
她一听说终于能见到母亲了,眼睛亮闪闪的都泛出了泪,小跑着跟着侍女来到门口,跟着他们一起在门口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