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方一展开,沈意之便感受到了不一样。这幅画的纸张都不同于其他,据她所知,这是极其珍贵的澄心堂纸。
画中是一名容貌娇艳的女子,于一丛丛栀子花树前,衣着素雅明媚,笑起来春意盎然花树之后的右边还有与之对应窈窕的弯弯小河。
看上去像是江南秀美女子,眼大而水灵,眉眼柔和无攻击性。
就是五官有些面熟,沈意之垂眼去看,却没有看见人名,连画师都没有署名。
方才被骂的那名宫人突然跑上前来,来不及对沈意之恭敬行礼,从她手中拿过了画卷赶紧收起来。
画师又上前来斥责他,沈意之只好奇问道:“这是……”
“王妃,新来的宫人不懂,将这些画乱放,还望王妃见谅。”
画师说完,又催促着那名宫人赶紧将画收好。
沈意之总觉得画中人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见画师这样,也不好再追问。
离开藏书阁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皇帝准备留沈意之在宫中用膳,传话来之前,沈意之已用迅雷之势离开了皇宫。
早已入秋的天,说凉就开始凉了,孙寻舞不在,沈意之也不敢叫自己腿上着凉,万一受寒,没有人为她施针,只能靠人背着回家。
所以现在走哪去都穿得极厚。
沈意之一直以为当日的事情是国公带着孙寻舞进宫弹劾的结果,直到这日,沈意之独自进入刑部大牢,探视章鹤。
大牢里湿气总比外面重些,沈意之裤子穿了一条又一条,还是感受到了阵阵阴气。
这次进来,牢里难闻的血腥气似乎也比那日来要更浓了,待一会就能让人身体不适。
沈意之跟着差役来到章鹤面前,打开了牢门,又特意为她端来了一把椅子进来。
章鹤看上去状态不错,也没有遭受什么拷打,就算查到底,他也没什么大罪,当年在尊州,箫焕身边,做了狗腿帮凶,也罪不至死,顶多革职回家,对他来说倒也是松了口气。
章鹤见沈意之来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仍像当初那样,见到沈意之恭恭敬敬。
“王妃还愿意来看章某,真是罪臣之幸。”
沈意之带了些中秋时,百姓送的广寒饼,从食盒中拿出来,“这些是京都百姓做的,我也分你一些尝尝。”
章鹤喉结滚了滚,“罪臣不配。”
“这是孙寻舞应得的,你若觉得不配,出去以后好好补偿她吧。”
牢中光线昏暗,章鹤神色不清,但沈意之能感觉到,他应是有悔,无论如何,他们日后的日子,会好的。
“孙寻舞来过吗?”沈意之问。
“不曾。”
许是孙寻舞对章鹤伤了心,不愿见他,沈意之也没有多问。
沈意之又问:“当日,你是如何从听雪楼消失的?为何又出现在了皇宫?”
章鹤抬眼望向沈意之,一脸疑惑:“莫大人不是去找过你?他没有对你说吗?”
沈意之:“……”
倒是找过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只会惹她生气的话。
章鹤看沈意之神色,也明白了。
莫允修去了,但什么也没说。
他盯着桌面上摆的点心,长长叹出一口气,这个牢中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沈意之脊背一冰。
章鹤沉吟半晌,想说的话在口中打了几转,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轻吐出几字:“莫大人他……饮鸩自尽了。”
55
第55章
◎茅厕炸了◎
这不可能!
沈意之下意识觉得,她死了莫允修都不可能会死。
章鹤见沈意之的神色显然是不相信,他也黯然神伤,他何尝不希望这真是假的呢。
当年跟在萧焕身边时,章鹤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发生那种的事情,他只能自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允修的妹妹被萧焕虐待致死,他也只能冷眼看着萧焕一面荒淫地笑着,一面叫所有人都看着,反抗他的下场。
他被萧焕命令按住挣扎的莫允修,他不敢反抗,他自己也得活下去。
这些年,他已经在极力补偿莫允修了,尊州发生了那么多事,莫允修为萧焕做事,章鹤便在身后为他们遮掩,自己早已不能置身事外了。
京都韦二巷官沟一案,是萧焕的私仇,莫允修为他做了刽子手,孙寻舞日日与章鹤吵架,要叫章鹤去告发莫允修,但章鹤都按了下来。
一边是他的妻子,一边是他一直心怀歉疚的人。
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顶罪。
在他进京都的第一时间就被萧勿的人抓了去,他的心思,早已被旁人看透。
萧勿将他关了许久后,某一日找他谈话,说他如果这样顶罪,那是一定会牵连到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