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复杂繁琐,不仅要求提供资金证明等其他材料,还需要开专家研讨会,以确保白孔雀得到合法、科学的照料。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叶观澜轻声说,“上次你说波波和椰椰是母亲送你的礼物,所以,”他转头看向杨晟,“以后我也会好好养它们。”
杨晟握紧冰凉的杯壁,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醉酒后絮叨的童年碎片,原来都被这人收在丝绒盒里妥帖安放。
二十七年来,除了母亲,再没有人这样珍视过他。
……
中午的阳光将泳池染成黄金色,按摩师的檀香先一步飘进露台。杨晟蜷在藤编躺椅上,卫衣下摆卷到腰际,露出昨夜在地毯上硌出的红痕。
泰国老师傅布满老茧的手掌粘贴腰窝的瞬间,他倒抽着冷气攥紧鹅绒靠垫,指节压出青白
“叶生特意交代,”苍老声音混着柠檬草精油的辛辣,“年轻人要识得细水长流。”
布满刺符的手臂发力,杨晟疼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
杨晟心说你一个泰国人说什么粤语,简直比牛弹琴还难听。
阁楼飘来《月半小夜曲》的钢琴声,杨晟无意识蜷起右手小指。琴声在副歌处突然变调,他嗤笑出声:“弹错三个音,叶生今晚该交学费了。”
初搬进这栋别墅时,他曾被阁楼的施坦威迷了眼。
那夜威士忌作祟,他跨坐在琴凳上非要叶观澜献曲,却只得到句“不会弹”。水晶杯差点砸碎在防弹玻璃上时,叶观澜又丢了一句“别人送的”。
杨晟知道他这是在撒谎,当时以为又和李砚有关,心里嫉妒的发狠,却不能把叶观澜怎么样。
后来他赌气学了三天《欢乐颂》,金属琴键咬得指尖渗血。结果实在太难听,做梦都能被魔音灌耳的黑键练习曲惊醒,只能作罢。
他本身就不是个文艺青年,你说喝酒赛车那杨晟在行,但你要说弹琴复长啸,那简直就是婴儿落地只会哭。
杨晟把脸埋进薰衣草香的热敷巾,其实昨晚他累得睡着后,这人在他耳边给他哼的《分分钟需要你》哄睡,他听到了。
坠入欲望之海后他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叶观澜却还记得。
说出去怕连王晅都不信,叶观澜会给自己唱哄睡曲?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和叶观澜生活在一起后,慢慢的,杨晟发现了很多事情与他往日的不同。叶观澜性格冷,话少,可很多时候会心思细腻到让他根本察觉不到。
酸胀的眼眶被蒸汽熏得发烫,杨晟摸出手机。相册最新一张是两只白孔雀在泳池边开屏,羽眼在夕阳下泛着虹彩。
他戳开发小郭明德的聊天框:【我家孔雀会跳踢躂舞,你的赛马敢斗舞吗?】
消息刚发送,泳池突然传来落水声。
杨晟赤脚奔到栏杆边,正看见叶观澜的白衬衫湿透贴在背上,精瘦腰线随划水动作若隐若现。那人浮出水面,水珠顺着下颌滴在孔雀尾羽上,惊得珍禽扑棱棱飞上梧桐树。
“BB啊!”杨晟笑着把毛巾砸向水面,“你知唔知孔雀受惊会绝食啦!”
水中的男人仰头,目光带着笑意,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那你知唔知,某人偷穿我衬衫会挨罚?”他隔空指了指杨晟身上oversize的卫衣,袖口分明绣着“SY”暗纹。
杨晟的笑容灿烂至极,彷佛能将天空撕裂,他在空中向叶观澜抛去了一个甜蜜的飞吻。
暮色渐渐淹没,吃过晚饭后,杨晟装模作样地运动了一会,套着卫衣溜进书房。
书房飘着雪松墨香,叶观澜批阅文档时,杨晟像只偷腥的猫溜进来。
“下周我死党生日。”杨晟扒着恋人的肩膀闷声说,“要不要跟我返香港饮汤?”
钢笔在纸上洇开墨点,叶观澜摘下眼镜,灯光将俩人身影重叠,白孔雀正在窗外梳理尾羽,月光把翎眼染成蓝灰色
“记得同萍姐学整菠萝包。”他扣住杨晟的后颈,“以后做畀未来奶奶食。”
杨晟笑出声的瞬间,腕间红绳缠住叶观澜的铂金袖扣。泳池边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像维多利亚港突然绽放的烟火。
郭明德生辰将至,杨晟这次是必定要回香港的。
——
北京四月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车窗,杨晟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窗外春色如走马灯般流转。
来京快三年了,香港的潮湿海风彷佛成了上辈子的记忆。唯有那次为筹措资金偷偷返港,才让他短暂重嗅故土气息。
杯中咖啡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玻璃,却模糊不了记忆里母亲卧室那盏翡翠台灯的光晕。
这次回去,既是为老友庆生,更是要掀开尘封多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