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用指腹抹掉嘴角的水渍:“我那明明是夸叶少气质成熟!”眼珠一转又补了句,“再说了,三十岁的男人最有魅力。”
“说正事。”叶观澜突然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把剪刀,直接剪断了这场无聊的周旋。
杨晟不慌不忙地从西装内袋掏出雪茄盒。古巴货,上个月才从哈瓦那空运来的。他故意放慢动作,看着烟叶在火光中缓缓蜷曲,深吸一口,任由烟雾在两人之间织成朦胧的纱帐。
“我不抽菸。”叶观澜的声音冷了几分。
“知道啊。”杨晟吐著烟圈,笑得人畜无害,却故意又深吸一口,“我又没让叶少抽。”
空气瞬间凝固。叶观澜指尖一顿,眸光骤然锐利。杨晟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他太熟悉了——每次要作妖前都这德行。
杨晟被看的后颈一凉,却硬是梗着脖子与他对视。这场无声的较量持续了三秒,最终以杨晟掐灭雪茄告终。
菸灰簌簌落在水晶缸里,所有玩世不恭都从脸上褪去,只剩下了认真::叶观澜,你不是问我敢不敢信你吗?”
他“啪”地打开公文包,文档袋落在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修长的手指按住文档夹,慢慢推到叶观澜面前:“启荣北京,50%股权。”
叶观澜的目光在烫金字体上停留了0.5秒,随即移开。他端起茶杯的动作依然优雅,但杨晟敏锐地注意到他食指微微收紧的弧度。
“你确定?”叶观澜的声音像淬了冰。
“百分百。”
“条件?”叶观澜的声音比茶汤还淡。
“王晅手里那块地。”杨晟直视他的眼睛,“你帮我拿下,股份就是你的。”
雨声不知何时变小了。茶香与雪茄的气息在空气中厮杀,像两匹暗中较劲的狼。叶观澜的指尖在桌面敲击,每一声都准确得像秒针走动。
杨晟的喉结轻轻滚动。这场豪赌他押上了全部筹码,但面对叶观澜,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这个男人的心思比故宫的迷宫还难猜,可他别无选择——京城这潭深水,要么跟着蛟龙游,要么被虾米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要51%。”叶观澜突然开口,声音像冰刀滑过玻璃。
杨晟瞳孔骤缩。这1%的差距,是天堑。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叶观澜终于抬眼看他,目光能剖开人心:“因为我不做合夥人,”他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只做掌舵人。”
“叶少这是要我做傀儡?”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叶观澜的眸光深不见底:“杨少不是说…信任我么?”
窗外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柄出鞘的剑。
杨晟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而叶观澜,是唯一的绳索。
“这意味着,”叶观澜的声音像冰刀滑过玻璃,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股权如何分配,最终决策权必须在我手里。”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51%不是数字游戏,是生杀大权。”
杨晟的后背陷进真皮座椅里,指节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出淩乱的节奏。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叶少这是…答应了?”
恰在此时,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服务生端着鎏金托盘鱼贯而入,水晶餐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杨晟掐灭烟蒂,伸手去端茶时突然怔住——白切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蜜汁叉烧红得诱人,煲仔饭还在滋滋作响。
这些熟悉的香气像一记闷拳,猝不及防击中他的胃。
“菜都凉了,叶少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杨晟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目光却黏在那碗冒着热气的西洋菜炖陈肾汤上移不开。
叶观澜拿起描金汤勺,汤汁划出一道琥珀色的弧线。他将汤碗推到杨晟面前,瓷器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彷佛他们早已这样对坐饮汤多年。
就在叶观澜收回手的瞬间,杨晟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不给个准话,”杨晟的拇指正好按在叶观澜的脉搏处,能清晰地感受到血管的跳动,“这顿饭我怕是食不知味啊。”他笑得像个无赖,可眼底的执拗暴露无遗。
两人隔着一桌佳肴对峙。叶观澜的腕骨在他掌心里微微发烫,杨晟甚至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沉香气。烟雾在他们之间织成朦胧的纱帐,却遮不住彼此眼中跳动的火光。
“好。”
这个单音字节像颗子弹,把杨晟钉在了原地。他瞳孔微微放大,随即绽开一个得逞的笑容,松开手时故意用指尖滑过叶观澜的手心。看着叶观澜腕上渐渐浮现的淡红指痕,忽然觉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