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杨晟突然笑出声,皮鞋尖在桌底暧昧地蹭过叶观澜的裤管,“等观澜学会煮廿四味凉茶…”他仰头饮尽残茶,喉结在夕阳里划出锋利的弧线,“我带他砸了杨家的祠堂。”
自鸣钟猛地敲响六下,惊飞窗外白鸽。
郭明德看着冲破火烧云的鸽群,突然高举菊普茶:“敬…敬…”茶汤在杯壁撞出汹涌的漩涡,最终**上叶观澜的骨瓷杯,“敬陆羽茶室冇蟑螂!”
哄笑声中,糖浆在青花瓷盘里凝成琥珀,倒映着四张年轻面孔——玻璃橱窗上“庆祝港岛太平”的褪色红纸簌簌颤动,1983年的茶渍还渗在木纹里。
镛记的金漆招牌在暮色中骤然亮起,叶观澜肩头淌过一道熔金般的流光。
郭明德突然扯开阿玛尼领带:“早知你钟意男人,当年联校舞会就该……”
王晅像条毒蛇般挤进两人之间:“郭生跳过探戈女步吗?”
“十点前要敷药。”叶观澜拎猫似的掐住杨晟后颈往宾利拖,白衬衫下绷出淩厉的肩胛线。
“喂!”郭明德追着车尾灯喊,“北京落雪记得着秋裤!”
夜风送来杨晟的粤语笑骂:“八婆!”
副驾车窗突然降下,叶观澜晃着的手机显示屏上,王晅女装照正妖娆地扭着水蛇腰。
郭明德漆皮牛津鞋卡进石板缝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脏轰然坠地的闷响。
“杨晟你个冚家铲!”他攥着摔裂屏的手机,喉咙里像塞着团浸血的棉花,“话过同生共死……”
话音未落,王晅幽灵般从身后探出头:“郭生要追?我call直升机啊。”
郭明德吓得手机脱手,被王晅淩空接住:“解锁密码该不会是杨少生日?”
郭明德反手勒住他脖子时,嗅到对方领口传来熟悉的鸦片香水味——上次这死仔就是用这味道假扮叶观澜套话。
海鲜车咯吱咯吱碾过石板路,阿婆的碎花头巾在风里飘成旗帜:“后生仔打情骂俏去公园啦!”
的士急刹溅起水花,王晅像条泥鳅滑进后座:“去九龙城寨拍拖圣地!”领带夹上的碎钻在霓虹里划出蓝光。
“我要去北角食椒盐濑尿虾!”郭明德拳头砸得车门砰砰响。
司机吐出口槟榔渣:“两位拍《堕落天使》定系《古惑仔》啊?”后视镜突然映出王晅冷冽的眉眼:“深水埗福荣街61号。”
郭明德脊椎窜上股寒意——那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出千的游戏厅。
王晅变魔术般拈出盒薄荷朱古力:“上月查杨少资产…”他指尖轻轻滑过郭明德绷紧的小臂,“发现有人2009年赊账三千八买《街头霸王》币……”
“要几多封口费!”郭明德暴起掐住他咽喉的瞬间,的士碾过减速带。车顶黄大仙护符疯狂摇摆,王晅藏在座椅下的录音笔亮起红光。
“郭少当年用春丽…”他喘息着舔掉唇角的血渍,“可是打爆了三十八连胜的拳王哦。”
……
宾利后视镜里,郭明德拽着狂笑挣扎的王晅拦的士,九龙城寨的霓虹在他们身后连成星河,像被揉碎的金箔洒进夜色。
杨晟懒洋洋地伸手,尾指勾住叶观澜的袖扣:“下次带你去深水埗食车仔面?老字号那家,老板娘认得我。”
车载电台恰好切到《分分钟需要你》,林子祥的嗓音温柔又痞气,盖过叶观澜喉间那声低沉的“好”。
街边糖水铺的霓虹灯牌掠过车窗,在杨晟锁骨投下“佳佳甜品”的桃红光影,像被人用唇膏狠狠蹭了一道。他突然翻身压住叶观澜右臂,膝盖抵进真皮座椅的缝隙:“喂,刚才说敷药是唬人的吧?”
宾利猛地S形走位,惊起路边一群白鸽。
“坐好。”叶观澜耳尖泛红,声音却冷,“你膝盖的淤青还没散。”话没说完,就被杨晟带着柠檬糖甜味的呼吸堵住。
他渡过去半颗糖,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叶观澜的喉结:“这叫以毒攻毒。”
车载电台恰时切到《月半小夜曲》,后座AI导航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您已偏离导航路线……”
杨晟笑倒在真皮座椅上,衬衫领口蹭得淩乱:“叶总的人工智能比王晅还会坏好事!”
……
这头的士停在斑驳的唐楼前,郭明德瞪着“明记游戏厅”的残破灯箱,锈迹斑驳的铁闸门上还贴着2009年的封条。“叼!执笠十年了!”他踹了一脚卷闸门,回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王晅摸出激光笔,红点稳稳落在三楼那扇生锈的铁窗上:“郭少记不记得2008年7月14号?”
“你点知我同阿May……”郭明德猛地闭嘴,瞳孔骤缩。
王晅晃了晃手机,显示屏上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质粗糙却足够辨认。“游戏厅的录像带,值三十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