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燊在千万粒骨灰的凝视中瘫软倒地,他的石油王国正被改写成人类第一个负碳文明。
这才是真正的海葬,林绮岚女士的每个分子都在参与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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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的正中央,空调轻吟着细微的乐章,杨谦的胰岛素笔在证人席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打着旋。
他的目光定格在旁听席的第二排,那里空出一个位置,以往母亲有时间,总是牵着他的手,一同在此聆听,而现在那里只留下岁月的痕迹和从高高的天窗渗下的雨滴。
“请第七证人杨谦先生确认证词。”法官敲击全息投影屏,2015年的澳门赌场股权书在空中展开焦边。
杨谦的袖扣轻轻掠过冰冷的金属桌面,顿时激起一声令人不悦的刮擦之响。
在光滑的玻璃幕墙前,他目睹了自己的面容与之交叠,与坐在被告席上的杨启燊在某一角度奇妙地融为一体。
“我承认……”喉结滚动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麦克风放大,“向周伟账户转账1.2亿港元。”
旁听席爆发的骚动惊飞了窗外的白鸽。
杨晟握紧座椅扶手,指甲陷进真皮里。他看见兄长后颈的医用胶布边缘渗出血迹,那是上周取芯片植入物留下的伤口。
“转账备注栏写着‘医疗费’,”商业罪案调查科的王警司调出瑞士信贷的3D账本,“而周伟,正是杨启铭先生情妇杨芷昕的植物人儿子。”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到仁爱疗养院的监控画面。
2019年圣诞夜,杨启燊的鳄鱼皮鞋踩在杨谦注射过胰岛素的左臂。“记住,”画面里的二叔弯腰拾起滚落的药瓶,“你只是杨家的看门狗。”
法庭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的红光里传来杨谦撕开衬衫的裂帛声。他苍白的胸膛上,烫伤的疤痕组成“2308”的数字矩阵,边缘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褶皱。
“这是我在葡京酒店2308房留下的。”
他的指尖滑过疤痕,全息投影同步显现密室结构图。
防弹玻璃上的抓痕、嵌在墙体内的镇静剂雾化设备、还有窗台上用血写的五线谱——那是林绮岚教杨谦弹的第一首《月光曲》。
杨启燊不知从哪藏的佛珠,此刻血珀珠滚过橡木地板。他身后的法警刚要俯身,那颗珠子突然爆出蓝火,烧穿了地毯下的光纤线路。
“小心**!”杨晟的警告与烟雾警报同时响起。
旁听席陷入混乱,杨晟被人群撞向证人席,瞥见兄长腕间的电子镣铐正在倒计时——还剩17分23秒。
“肃静!”法官激活电磁屏蔽场,失控的血珀珠被吸附在隔离罩内。“继续质证。”
杨谦的呼吸在骨传导麦克风中转化为刺耳的电子音符。他轻解皮带扣,金属扣的内侧赫然镌刻着精致的微型二维码。
法警手中的激光枪一扫,立体全息显示屏瞬间绽开,显现出澳门赌场的监控画面。
2016年7月23日淩晨2点17分,杨启燊将昏迷的林绮岚拖进贵宾室。他取下她的珍珠耳环时,监控镜头突然转向墙壁——那里挂着杨启铭与**头目的合影,日期显示为“2015.06.30。
“这是二叔让我安装的广角镜头。”杨谦调出加密文档夹,18个监控视角在空气中拼出立体模型。
杨启燊的劳力士掠过林绮岚的耳畔,那表盘上的“23日”字样,在256倍速的回放中竟幻化成摩斯密码,透露出“销毁证据”的紧急讯息。
裴仕哲起身,西装袖口间铂金袖扣折射出一抹寒光:“依据我国《刑事诉讼条例》第88条规定,我申请在庭审现场对证人生物特征进行核实。”
法医专家手握先进的量子扫描仪,缓缓逼近时,杨谦不由自主地猛然颤抖起来。
他的后颈处,芯片植入的部位缓缓渗出蓝色的血液——这是纳米机器人在逐个分解着伪造的DNA串行。
随后,全息投影中显现出基因图谱,在23对染色体中,7组异常的甲基化标记赫然在列。
“这是长期注射苯二氮卓类药物的表观遗传印记。”基因学家放大第15号染色体,“更惊人的是,杨谦先生的线粒体DNA与林绮岚女士100%匹配,而Y染色体……”
“反对!”杨启燊的律师团集体起立,“这与洗钱案无关!”
法官的智能法袍泛起红光:“根据《证据条例》第203条修正案,涉及犯罪动机的生物学证据可被采纳。”
空气中陡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苦杏仁气息。杨谦解开领带,显露出颈部下方那道岁月久远的针孔。
“从十二岁生日开始,”他的指尖在虚拟屏调出医疗记录,“二叔每周给我注射‘胰岛素’,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那是劳拉西泮。”
全息影像转换至杨启燊的书房秘室。一尊檀香木制的佛龛内,供奉着林绮岚那双曾翩翩起舞的芭蕾舞鞋,而其下方隐秘的抽屉中,堆放着数不清的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