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蒸汽朦胧中,王晅正用熨斗烫着西装,笑得像只偷到油的狐狸,“郭先生好,要看看我们新装的卡拉OK系统吗?”
杨晟嘴角抽搐着松开手。郭明德已经切换成商务微笑:“叶生好哇,我系郭明德…”
“收线啊痴线!”杨晟飞扑过去,两人在波斯地毯上滚作一团,手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准确砸中窗边的加菲猫。
肥猫“嗷”地炸毛,一爪子拍断了视频。
郭明德突然鲤鱼打挺,从衣柜翻出发胶往头上狂喷:“等等!我要和那位金丝眼镜贵公子视频!”
三分钟后,当王晅再次接通视频时,显示屏里出现个油头粉面的郭明德——领带歪成海带结,西装袖口商标都没剪,像刑侦剧里伪装失败的卧底。
郭明德推开杨晟,自己坐在显示屏上,和刚才穿着大版体恤踩拖鞋的人完全不一样,此刻不仅打了发胶,连衣服换了一身。
杨晟扶额默默挪开了。
“叶先生你知道这个混蛋……”郭明德突然卡壳,盯着画面里正在给白孔雀梳头的男人倒抽冷气,“为什么孔雀穿着Versace高定?!”
“这是我设计的防啄伤护甲。”王晅举起平板展示设计图,“领口镶了58颗防撞……”话音未落被杨晟一个抱枕砸中镜头。
杨晟一个抱枕砸过去,转身走向阳台。
夜风裹着烟味钻进来,他望着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突然笑出声——早该知道叶观澜,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杨晟蹲在露台吞云吐雾,楼下泳池的波光把烟圈染成幽蓝。脑海里想着叶观澜给他的最新证据。
澳门葡京酒店的消防改造过,16年7月23日的施工局域正好覆盖游艇会监控线路,但是当晚根本没有停电,是人为制造了数据空洞。
菸灰簌簌落在泛黄的产检报告上,林绮岚清秀的字迹写着“阿燊今日又送燕窝”。
杨晟随手拿起从娥姐那里要来的口红,在玻璃门画起时间轴,正红色轨迹与杨启燊的海外行程严丝合缝。
郭明德挂断视频,顶着鸡窝头凑过来,正撞见杨晟把烤鱿鱼签子插在17年1月5日的坐标上。
“哇你癫够未?当自己福尔摩斯啊?”他举起手机拍小视频,“家姐们快看!豪门孽种在线发疯!”
“收声啦你!”杨晟甩出亲子鉴定书糊他脸上,“杨谦个DNA同二叔似足四成九,即系话……”他突然顿住,盯着郭明德嘴角的咖喱渍,“你食咗我份咖央多士?!”
“重点系呢个咩?!”郭明德挥舞着化验单蹦上躺椅,“即系当年二叔强咗伯母,生低杨谦之后伯母又同杨生生低你?但系点解……”他突然福至心灵,“所以你先系正牌太子爷!”
泳池突然炸起水花,受惊的加菲猫撞翻望远镜。
杨晟想到在澳门囚禁母亲的房间里找到燃烧未尽的日记,母亲用隐形墨水写着:阿晟,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记住,你的生父是杨启铭,你的名字是他最后的忏悔。
第64章
四月最后一个周五,适逢香港春季国际游艇展,受南下冷空气影响,维港突发浓雾伴随强雷暴,时钟指向十点,名为“天鸽”的台风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香港。
气象台的值班人员紧张地宣布着台风预警。伴随风力逐渐升级,十号风球高高挂起,向市民传递出最为紧急的警示信号。
狂风肆虐、暴雨倾盆之时,天空布满乌云,完全遮挡了星空。
台风肆虐下,海浪翻涌如狂怒的巨兽,它们毫不留情地撞击着船舷,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似乎要将船只吞噬于无形。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舟船摇曳不已,船员们死死扣住每一寸可以借力的物体,以防被狂涛吞噬。
十号风球把维港揉成沸腾的墨池,“启荣号”游艇像片枯叶被抛向昂船洲大桥。
咸涩的海风卷着雾霭漫过3号码头,杨晟扯了扯浆挺的西装领口。远处启荣号的桅杆刺破浓雾,像柄悬在维港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先生需要香槟吗?”
郭明德托着银盘的手在微微发抖,杯底黏着的微型U盘泛着冷光。
杨晟接过高脚杯时,瞥见他耳后新添的淤青——那是上周在糖水铺被黑衣人按在蒸笼上烫的。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郭明德压低声音,“船坞东侧监控每十分钟盲区二十七秒。”
杨晟抿了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贵宾室落地窗闪过轮椅的金属反光。杨启燊正把玩着那条翡翠项链,祖母绿坠子在他指间晃荡,宛如毒蛇吐信。
“够了,注意安全。”
杨晟放下酒杯,消失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