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那些人,虽是跑脱了,可火势蔓延得快,烧毁他们村好几十间房舍,牲畜死伤更是数不胜数……”
钟老金也叹气。
“咱们县令答应了?”这是钟五问的。
“自然没有,县令也担心着,就怕火烧过来,前天夜里就调配水龙、云梯、唧筒这些,让大家严阵以待,在西涧那块守着。咱们这边还顾不过来,哪有人手往他们那去啊!”
钟四在山上转了一天,说话的时候腿直打颤。
江衔月瞅瞅堆在墙角的灰和碳,“看着也够湿了,怎么还不下雨!”
早上铲出来的热灰,一天下来都有些受潮板结,但雨还未下来,真是愁人。
钟五拾起碳块掂了掂,“是比早上重一些,希望赶紧来场大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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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的雨声响起,江衔月瞬间被惊醒。
“下雨啦?”她侧过头,身边空荡荡的。
“月儿,我在这儿,是下雨了!”
窗外传来钟五的声音,江衔月松口气,正要披衣起床,钟五进屋来,按住她,“别起了,这一阵雨挺大,那半边天都暗下来,已经瞧不见火光,想必已经扑灭。”
江衔月放下心,又躺回床上。这几日心神紧绷着,这会儿她才觉出累来。
外衣被雨打湿,钟五脱掉,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进了帐子。
“睡吧~”胳膊伸进江衔月脖子后,他将她搂进怀里,“没事儿了,这一场雨来得正是时候,看样子要下不短时间,不止能扑灭火,还能把地浸透,田水也都补足。就是北麓那边,毁坏的那些禾苗,这个时候补种,也还是来得及的。”
“嗯!这事儿也给咱们提了醒,回头咱们定个石碑,立在后山山口处,你再去山上也千万注意。”
钟五裹裹被子,“我省得的。”大山是他们的生计,不能有一丁点疏忽。
“去年咱们定下的计策,虽是有效,却也过于草率,幸好火攻之前,你们计划得周全,否则,要是那时起了山火,我真不敢想……”江衔月心有余悸。
钟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儿,都过去了。我们那时候也是找好地方,挖好隔离带,备好水源和扑火的东西,才敢点火的,就是收拾火场的时候,也是一万个小心,都是三人一组,将整块地都趟了个遍,就是怕万一留下丁点儿火星,后患无穷……还有后山,不止要立石碑,等天气好些,咱们再找些人绕着山下挖一道水渠,连着山涧、堰塘和小河都打通,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好~”江衔月放下心,呼吸变得轻缓,没一会儿就陷入沉眠,钟五依着她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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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火熄灭后,雨水也像是自有主张,由瓢泼大雨渐渐转成绵绵细雨。
三天后,终于放晴。
雨生百谷,清明前后种下的早稻,秧苗已有巴掌高,此时喝饱水,一棵棵青条条、直挺挺、光油油的,行行列列,整齐排在水田里。
就是种晚稻的人家,此时也开始忙活着犁田插秧。
钟五抽空去江家坳拉了两车藕种回来,是去年就找杏花里的黄里正家订下的——他们家年年种藕,每年都留的有种。
本来他们十亩堰塘,就是再拉两车藕种也不一定够种,但是清源县东西南北乡,各乡种藕的人都多,他们就是把十亩地都种满,收得的藕只怕也不好卖,而且黄里正家也存不下那么多的藕种,只好少种一点。
藕种也不贵,五文钱一斤,他们买的这两车,有两千斤,花了十两银子。
接下来就是请人种藕,江衔月想着直接多请几天或者多请几个人,让人把藕种下,再把山下的水渠挖出来。
不过种藕之前,得先把里头的鱼捞出来。
这鱼还是去年在南河捉的鱼投放到堰塘里的,大鱼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捞出来,各家分一点过年吃。剩下的小鱼长这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个头也都不算小。
这也是个热闹事儿,村里不少人都来看热闹,农忙的少站一会儿,忙过的有闲工夫的恨不得一整天都守在这儿。幸亏半月汀地边留得宽,还垒得有石头坝,不然只怕人都要踩到地里去,地边都要被踩踏。
钟五也没请太多人,只请了钟大、钟二和蒋家兄弟、林叔和林家兄弟以及几个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柳昭明也来了,二话不说,就蹚水里干活,钟五想着这也是他打入芳草滩的一个好机会,就没有说话。
边上人看着,也都跃跃欲试。钟五是没请他们,但他们要是下去帮忙,到时候,给别人都结工钱,还能差了他们的?
一个个都往钟五那边瞄。
钟五只是忙碌着,不肯递话。他没请太多人就是这个原因,实在是开山的时候,见识过有些人的脾性,不想再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