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和在屋里看郑秋娘,大夫在瞧孩子,陈里正正在劝解钟老金和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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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两人都年轻,过日子磕磕绊绊也是有的,如今孩子都生了,他们都成大人了,想来以后都知事,不会再胡闹!”
说着又嚷郑老头。
“你也是,家下妇人着急昏了头你也跟着犯糊涂,他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知道什么打虎、召令的,被人撺掇几句,就不管不顾了,你这个当家的也不知道规劝着点。既是人平安回来,你不说教导闺女好好服侍公婆,和睦妯娌,反倒使性子要和离,这是什么道理?”
陈里正慌慌张张被请过来,不大了解内情,只听个大概,所以本着劝和不劝离,说了两句。
那郑王氏站在一边嚷道:“他们那样说我闺女,我闺女可没脸在他们家呆,就烦您帮我们立文书吧!”
郑老头跟着点头。
陈里正不由瞥他们一眼,不敢相信这俩是做人爹娘的。
门外,钟五也瞧了钟四一眼,钟四冲他点点头,往屋里去。
“小子不肖,闹得您也跟着受累,劳烦老伯帮立文书吧!”他对着正堂,郑重一礼。
陈里正有几分惊讶,这钟家老四可是他们这地儿有名的痴情种,闹到这一步,真是他没想到的。
他是郑家人请来的,路上只听郑家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
郑家人可是没理也要搅三分的人,他早清楚,他以为他们不过是理屈想借着这茬让钟家服个软,没成想,和离这事儿竟是钟家也同意的!还是钟四自己愿意的!
怪不得钟老金让茶让水,就是不接话茬。这事儿,恐怕还有别的内情。
他有些后悔说那些劝和的话,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搅糊涂,只得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别吭声,你家的情由我都听过了,现在听老钟家讲!”陈里正喝住憋不住的郑老头夫妻俩。
钟老金刚要说话,钟四祈求的目光递过去,钟老金瞪他一眼,闭紧嘴不吭声。
钟四这才道:“没有别的缘故,只是夫妻感情不和。”
“四郎,这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不能儿戏,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文书一旦立下,去衙门备了案,改了户籍,你们就是想回头,也难回头了。”陈里正还有调停的意思,“还有郑氏那头,和离这事儿,她也同意吗?”
“我闺女同意的!同意的!”郑王氏又急了,扯住钟四衣袖,“但是你说好的那银子得马上就兑现,不能耽搁!”吐沫星子都要喷到人脸上去。
陈里正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儿,自然是他狼心狗肺,觉得对不起我闺女,自愿补偿的!”郑王氏嚷嚷道。
钟老金怒道:“老四,你说不出来就一边去!你这般为她们遮遮掩掩的,咱们家这点名声,都叫人败坏光!”
他又朝郑氏夫妻道:“我愿意出这笔银子,是虑着我儿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吐口吐沫是个钉。他既应承你们,那是他的气度,我不说什么,可要是谁想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我决不罢休。
“郑氏想来也不愿意做我钟家的儿媳,否则何至于怀孕待产还要伙同你们夫妇来闹事!七出之条她犯了几条想必你们也比我更清楚!且不说以前,我想只凭着今天这事儿,就是老四写休书,外头也没人能说我们有错!
“你们若是不想把脸丢到整个北乡,嘴巴最好干净一点!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这般污蔑老五,就别怪我们老两口不给你们郑家留面子!”
郑老头也瞪郑王氏一眼,干巴巴道:“这是钟四和我闺女两人自己商量下来的,说是补偿我们五十两银子,就请您写文书吧!”
钟四道:“女子处世不易,因郑氏给我留了个孩儿,我情愿补偿五十两银子给她。还请您注明,是补偿郑氏,”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补偿郑秋娘的,因她为我受的生育之苦!”
陈里正叹息一声,“走吧,随我去问问郑氏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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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刚生产的妇人,陆氏煮了红糖荷包蛋端过去,郑秋娘刚吃过。
要是在娘家,哪里有红糖荷包蛋可吃,她此时才觉出陆氏的好来,一边吃一边淌眼泪。
赵穗儿在一旁看着,劝道:“月子里还是不要哭,对身子不好!”
虽是冷冰冰的语调,到底是关心人的话,郑秋娘觉出一分情意,抬头去看。
赵穗儿关心这一句,也是知晓同为女人的不易,跟她是不是自己的妯娌无关。要不她不会连个称呼都没有!
“三嫂,能不能把孩子抱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