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老婆子真盼着她好,又岂会拿这些人来羞辱她。还说什么拿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呵,虚情假意,没得让人恶心。
她又做错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同龄的几个小姐妹,在娘家的时候一个个还都不如她,后来嫁人,哪个不是被自家男人捧在手心里,日子一天比一天滋润?
可她呢,她不过就是想找个年貌相当,有本事的男人,这有什么错呢?
可到头来,她丈夫死了,婆婆眼瞎,她也成了众人的笑柄,连往日里不如她的人都来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甘心呢?
辛娘眼里含着泪,环顾四周,只觉得周遭的一张张脸孔甚是陌生,直到看见边上站着的脸色木然的江衔月和钟五,她目光顿住,眼泪便顺着脸淌了下来。
凭什么呢,坐上花轿,谁不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明明是李成没本事还听不进人言,为什么承担后果的人却成了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郑家人终于姗姗来迟。
金柱的娘张氏头一个冲上来,气势汹汹地跟胜大嫂撕扯。
“好你个泼妇,竟然敢打我儿,你家闺女我们不要了,有你这样的娘,能教出什么好闺女来。”
董苗儿不等她冲上来,就率先站出来,替他娘挡下攻势,胜大嫂趁机将张氏好一顿打。
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去劝架,总算把人扯开,众人才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跟郑家人说了一遍。
胜大嫂也在一边骂,“轮不到你说不要,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还看不上呢。我回去就烧高香,谢菩萨保佑,没让我儿嫁给这畜生。”
张氏在胜大嫂这里占不到便宜,又把火力对准辛娘,“好你个浪蹄子,竟然勾引我儿,看我不撕了你。你个贱货,你去哪发骚不行,连你姑奶奶我的儿子你都敢招惹,怎么,是偷来的香还是咋地?”
陈辛娘察觉到身上传来的疼痛,缩了缩身体。
郑金柱也觉得丢人,但是辛娘实在合他心意,又是他头一个女人,还是偷上手的,之前被蛇咬又是她找人过来帮忙的,他心里总有几分热乎劲儿。
此时不免要维护几分,口中便呼喊着,“娘,别打,别打,是我,是我逼她的,是我强的她,我要娶她。”
声音极大,不仅把张氏的撕打叫骂声盖过去,周围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辛娘尤甚,她心头一震,瞳孔缩了缩,盯着郑金珠的后脑勺看了又看,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附在郑金柱耳边,轻声道:“郑郎,我怀了你的骨肉了。”
郑金柱又惊又喜,猛地转过头来,眼睛发亮,当下维护得更加周全。
他将陈辛娘圈在怀里,嚷道:“娘,你别打,别打了,辛娘她怀了我的孩子,那可是你的孙儿啊。”
张氏手顿了顿,还是恨恨地盯着陈辛娘,嘴里唔哝道:“你认得到快,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
周围也是一片唏嘘,看来俩人这还不是头一回啊。
董芳儿到底没忍住,气势汹汹就往外冲。江衔月好容易将人拉住,劝道:“别冲动,别冲动!”
董芳儿深吸口气,“我不冲动,我不冲动!”
她使劲儿揉揉眼,感觉能挤出眼泪了,才放缓了脚步往前去,“郑金柱,你很骄傲啊!可惜有你这样一个爹,你这未出世的孩子真是悲哀。”
平日里不拘小节只会哈哈大笑的女子,此时眼中含泪,表情沉痛地看着他们。
郑金柱不由有些羞窘,他身边的辛娘却像是被刺激一般,往里缩了缩,郑金柱立刻将人抱紧。
董芳儿才不管这对狗男女是什么反应,听见周围传来的她想听的话,她一甩袖子抹了泪,做出一副伤心透顶却要硬撑着的模样,冷笑道:“呵,两位可真是情深义重,敢作敢当呢!真叫我佩服!你们放心,我董芳儿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不过……”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恶狠狠道:“我董芳儿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们以后最好躲着我点,否则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芳儿爹义愤填膺,“闺女,好样的!以后你最好躲着我们爷俩走,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董苗儿也恶狠狠重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胜大嫂拿这爷仨没门儿,只能捞住拳头都攥紧的闺女,将她拖出人群。
刚从地里回来的郑老头一锄头撺过来,好悬没砸到郑金柱身上去。
“我没有你这样的畜生儿子,你给我去李家和董家磕头,什么时候李嫂子和董兄弟解气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说着,又走到董大胜跟前,恳切地道歉。
“大胜,是我管教不严,这兔崽子任你处置,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解释清楚,绝不影响了芳儿的名声,那些聘礼你也留下,就当是我这个做伯伯的给侄女儿的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