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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水稻三天就割完了,太阳很大,钟五和江衔月念着家里的地恐怕也该收割了,当天傍晚就要走。
江留青给他们装了一篮子杏儿,还有豆角、青椒、黄瓜、茄子、南瓜、冬瓜等各色菜蔬,把牛车整个打扮得像是卖菜的,才让钟五赶着牛车走。
“家里都忙完了,你们就是种得晚,这天这么好,也该收了。把牛车拉走,干起活儿来既能快些,也能省些力气。”
他叮嘱钟五,“虽是分家了,到底是亲兄弟,该互相帮衬的时候还是要互相帮衬,只有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
接着又唠叨江衔月,“家里的菜多得吃不完,你们多带点回去,吃的及就吃,吃不及就腌成咸菜酸菜,晒成菜干也行。我看你这两天就给家里做了不少,你回去了也做点,什么时候想吃了都是现成的,冬天吃也方便。”
钟五不愿意,稻子是割完了,后头还要翻晒脱粒,岳父把牛车借给他们,三奶奶家有牛车不说,还有大伯父一家呢。
岳父处处为他们着想,他要是真牵走了,岂不是让岳父不好做人。
江留青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咱们家就是再有两头牛,石磙也只有一个。稻子都已经拉到打谷场上了,我也会去帮忙的,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你们大伯父大伯母都知道呢,他们是通情理的人,可不会计较这些。”
看他们还要犹豫,江留青才板着脸道:“你们不拉走,难道要我再给你们送去吗?家里都忙活得差不多了,用不上两辆牛车,你们好好喂它就行,等过了农忙,再把它送回来。”
说着又交代一些琐事,让钟五牵着牛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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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钟五不停扭头看江衔月,直看得江衔月不自在,瞪他,“你好好赶车,别走沟里去!”
钟五笑意盈盈,“我可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你别贫嘴,看着路!”江衔月瞪他一眼,有些羞恼……都怨自己,跟大伯母说私房话,没找个好地方,偏偏叫他听个正着,且有他得意的!
钟五笑出声来,不再逗她,又拉她坐近一点,“好了,坐这儿来,我们挨着说话。”
江衔月不想跟他说话,他刚刚还取笑人,谁知道这会儿会不会又不正经。
青天白日的,钟五可不会不正经,但是对着自家媳妇儿,也不能像对着别人那样太正经。
“你说家里那么疼你,怎么就舍得把你嫁给我了呢!”他含笑道,语气里却带着唏嘘。
“你心意诚呗,我爹我哥和大伯母他们,心里都明白着,自然能看出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靠得住,谁靠不住!”江衔月低着头,别别扭扭道。
钟五醋道:“原来还有靠不住的往前凑?是哪个,我怎么不知道。”
江衔月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有别的什么人。那段时间风言风语多得很,村里人避着他们都还来不及,哪会主动往前凑呢,更别提上门说亲。
她对这种事稀里糊涂,钟五却是清楚的。他心里放着她,自然会多关注这些事,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据他知道的,除了董家兄弟,就有杏花里的黄里正为自家长孙上门提亲。还有村子里一个叫蓝盛的,明明住在村西头,却见天往村东头她家那块儿去,有事没事还老找江涛套话。还有惊牛那天,有个坐车的妇人一直没走,就是一直在顾着她呢,也不知道是在为哪个不省心的小子筹谋……
钟五心里想了一遍,又觉得庆幸……幸好岳父不挑剔他,幸好大伯母和四舅哥肯为他说话,幸好二舅哥和舅哥不曾反对,最庆幸的是,她坚定地选择了他。
至于那些人,她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不是很好么。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不说,却有人自己往他们跟前撞……
董杏林挑着担子,看着车上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结巴又犯了,“月,月,月儿,你回来了呀。”
江衔月点点头,笑道:“董六哥,你割稻子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爹和董大伯交好,以往自家忙完,就把牛车借给董大伯家,这次被她截胡了。
钟五朝看过去,董杏林瞬间更结巴了,“是,是,是呀,你,你们这就走,走了?”
江衔月不明所以,以往也没见他结巴成这样啊,“嗯,天不早了,你也快回吧,我们走了。”
钟五立马冲人点点头,甩着鞭子,让牛车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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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日头将要落山,家里人都已经吃过夕食,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回来得正好,咱家的差不多也能收了,把家伙事儿准备好,明儿一早就去地里。”钟老金道,又问,“你咋把亲家的牛也牵回来了?”说着,就起身去收拾牲口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