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晚,江氏做事不周到,这要是在城里赵家,赵家老太太肯定就罚做螃蟹的人打板子了。再严重一点,说不定还要发卖了呢。
就算不是下人是儿媳妇儿、孙媳妇儿,做出这样的事来,最轻也要罚人禁足抄经书呢。可她不过是指出了江氏的险恶用心,就被他们两口子倒打一耙。
江氏说是请他们见谅,可那语气,那神情,那是求人谅解的态度?明明是最小的媳妇儿,合该夹着尾巴做人的,瞧瞧她那架子,摆得倒是比婆婆还足。
偏偏江氏惯会讨巧,公婆也吃她那一套。
瞧吧,即便她怀了身孕,也比不上他们重金聘来的好儿媳,待会儿指不定要怎么说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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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陆氏拦住他倒酒的手,叹了口气,“秋娘,你怀了身孕,就好好将养身子吧。把以往那些思虑都放下,也别再说那样的话。咱们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阴私伎俩,你五弟妹今儿做了螃蟹,是问过我的,她做菜之前生怕我不知道你和你三嫂忌讳这个,还特地跟我交代了这个事儿,你这样猜忌她,实在不应该……”
郑秋娘面色变了几变,良久,她才抬起头来,道:“婆婆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嫁进来是高攀,她嫁进来是低嫁,自然看得上她,看不上我。媳妇儿给头疼的婆婆做螃蟹吃,弟妹给怀了身孕和奶着孩子的嫂子做螃蟹吃,这放到哪家能说得过去?你们敬着她,自然不会替我出这个头。”
钟四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这话都说得这么开了,她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秋娘,你脑子糊涂了?快醒醒神,给爹娘道个不是。”
郑秋娘甩开钟四牵她的手,眼神冷冷的,“我怎么不是了?”
钟四哀求的目光递过去,“秋娘,别闹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郑秋娘越发不忿起来,“我闹!我闹什么了我?我说了句吃好了,你们就说我闹,难不成我还要像伺候婆婆那样等着她吃好了才能恭恭敬敬放下筷子离席?螃蟹性寒,她知道我和婆婆三嫂不能吃还往桌子上摆,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问她,不问问你的好兄弟,只揪着我一个人不放?怎么,我是你的妻子,就合该受这个窝囊气?”
第84章 你真的不试试?
陆氏看她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也有些气上头。
“你说你爱吃酸甜的,家里哪天没给你做酸甜的?螃蟹本来就是下午我交代老五媳妇儿做成辣的,给你公爹他们下酒的。
“你不用像伺候婆婆那样伺候谁,我是你婆婆,也没让你这样伺候过我。从八年前到现在,我自认咱们钟家不曾亏欠过你什么,结亲前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结亲后我也不曾偏了他们兄弟你们妯娌中的哪个。
“你要是觉得我们不好,就说个一二三四五六出来,要真是我们谁做错了,哪亏了你了,你说出来,我押着人给你赔不是,就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要真是亏了心,也肯给你赔不是,你要怎么样都由着你。”
郑秋娘捂着脸呜呜哭起来,边哭便道:“我怀了身孕,她就跟着闹不舒服,她喝了一个月的补药,她爹也来看她给她做面子,我知道我命苦比不上她,可她又何必处处跟我别苗头……”
大概心里气得狠了,说到此处,她竟收了哭音,只泪眼朦胧,一句一顿凄厉地道:“我知道,她是您千方百计聘来的金贵媳妇儿,您自然娇惯她。
“我也知道,您看不上我。八年前您就瞧不上我,如今我回来了,您就更瞧不上我了。
“可是您既然瞧不上我,又何必巴巴地上门提亲?又何必出那二十两银子聘礼?难道是我哭着喊着非要进你们家门的吗?”
最后,她冷笑道:“赔不是?你要让谁跟谁赔不是?人家有那样大一座靠山,谁敢按着她让她赔不是?”
不识好歹,真是不识好歹!陆氏怒得气血上涌,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按捺住怒火。
“这话怎么说?啊!这话怎么说?我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哪里礼数没做到委屈你了?怎么就成瞧不上你了?我花了一样的心思,一样的钱财娶回来的媳妇儿,怎么就成了金贵她委屈你了呢?”
她花一样的钱,办一样的婚宴,请一样的客人,连最初对两人的态度都一模一样,怎么在儿媳妇儿眼里就成偏心眼了呢?
更何况,老四的婚事,她尽心尽力,甚至比其他几个儿子的婚事花了更多的心思,费了更大的力气,在郑家那里更是没少受气,这些她都忍了。
媳妇儿过门后,她既没有因为过往的事情恼她,也没有因为郑家的事迁怒她,依旧和和气气地对待她,怎么就成她看不起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