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意动,年后她就没出过门,不是在娘家就是在婆家。
初一的时候本来三奶奶说要去甘露寺拜拜,但是那天天气不好,就没能去成。元宵节那天,她哥本打算带她去城里看灯,但因婚期临近,最终也未能成行。
她原来在家里,虽不爱串门,但是时不时也会出门转转,时不时地去山腰处捡捡菌子,或者去地里挖些野菜,也蛮有乐趣。
来了这儿,自回门之后,除了去河边洗过一回衣裳,其他时候还真是连院门都没出过,倒也没怎么觉得闷。
江衔月犹豫片刻,还是作罢了,“再等等吧,等清明节过后再说。”
清明节在二月下旬,也没几天了。
钟五知道她刚嫁过来,行止言谈上不免有许多顾虑,短时间难以消除,遂也不强求,只道:“山上笋子相继冒芽了,再等一场春雨,长势只怕更好,等清明节过后我去掰了,陪你回趟娘家,给岳父他们送去些,让他们尝个新鲜。”
江衔月应下,钟五背着背篓往县城去。
山上竹子多,笋子也多,但是外面的往往刚出个芽儿就被人挖干净了,他都是去很深的山里找的。
他做这个时日久,路摸得清,也认识几家管事,这种新鲜的都能卖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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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清明,钟老金早早就准备好香烛纸钱,供果点心等物,一大早,领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往山上去。
他是独子,没个兄弟姐妹,早年因家里人丁单薄,没少受人欺负。直到他娶了媳妇儿,媳妇儿又连着生了六个儿子,儿子们一个个长大,也都还算踏实能干,才慢慢站住脚。
别人家扫墓祭祖都是家里男人们参与,他们家不一样,每年都是一大家子一起,他觉得爷奶爹娘看见了,也会高兴。
他一日比一日年纪大,别的都不盼,就盼着儿子媳妇儿们能多生几个孩子,男女都好,多多益善。
年前年后家里添丁进口,又连着娶了两个媳妇儿,以后家里人会越来越多,日子也更有盼头。
钟老金想着,不由高兴。
待轮流祭拜之后,他将别人都赶回家,自己坐在坟前唠唠叨叨地将家里的近况一一说了,才拍拍屁股,悠悠答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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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有风俗,祭拜祖先的供品子孙后辈吃了可以得到祖宗庇佑,是以今天大家都没再出门,在家里忙些琐事,等着中午一起吃饭。
陆氏正在给几个孩子分果品和点心。
江衔月坐在西间窗前的樱桃树下,教钟宝儿刺绣。
这个时候虽然天气暖了,但是水果还不多,尤其是柑橘,估计是最后一批了,再想吃就要到秋冬了。
几个孩子都围着陆氏转悠。
江衔月摸摸钟宝儿细软的头发,道:“你也去吧,也不急这一会儿。”
钟宝儿摇摇头,“让弟弟们吃吧。”
钟五看见这一幕,不由好笑。
钟家人个子都高,钟宝儿还不满十岁,个子已经有四尺多高,他媳妇儿不过比宝儿高一个头,却去摸人家的脑袋,表情还很慈爱,十分有长辈的架势,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年纪小的都分过了,陆氏招手叫钟宝儿过去,“宝儿来奶这儿。”给了她一个柑橘。
还有最后一个,陆氏犯了难,看见一旁跟个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将最后一个给了他。
钟六接过比他拳头还大的柑橘,不由脸红。只有小孩子有的,他娘却给了他。而且认真说起来,他虽然也是属兔的,却比他五嫂还大半岁。
他拿着柑橘,不好意思再蹦跶,悄悄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安心。
又看见他五哥远远看着他五嫂,脸上的笑能溺死人,他有了主意,走上前去,用肩膀撞撞钟五。
“五哥,这个给你,你也帮我铺石头吧。”这样细致的活计,他一个人还真做不来。
钟五接过橘子,“你就是不给我,我们还能不帮你铺?”说着,把柑橘递给江衔月。
江衔月不由红了脸。
赵穗儿看见这两口子的小动作,在自己脸上比画了几下羞她,果然江衔月的脸更红了。
她知晓三嫂的脾性,最爱调笑别人,若是她着了道,只怕要被她羞死,便努力平复下呼吸,笑着冲她举了举手里的橘子,“三嫂别笑,也有你的份儿。”
赵穗儿更乐了,将陆氏给钟静的柑橘也往江衔月手里递,“来来来,我们静儿孝敬她五婶儿的,要看看她五婶接了橘子,脸会不会红得像桃子呢?”
江衔月被她将了一军,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钟宝儿也将柑橘递了过来。
这下她倒真觉得不好意思了,笑着道:“看来今儿个非得借着宝儿和静儿的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