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失去了焦距，少年额角皆是细密的汗珠，精致的脸上亦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少年哑声：“尚能坚持。”
口是心非。
四周的幻象开始变得破碎。
幻境攻心。
而这些过去的记忆，是容辞心中最薄弱的最不想提及的黑色地带。
他是坚持不住了，幻境才会破碎。
若非坚持至最后，幻境中受的伤亦会带回现实。
得不偿失。
坚持到最后，所需心志，非常人所及。
亦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但是。
“阿辞，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所有的前因后果。”
容辞沉默，唇角溢出鲜血。
隐族的恨意借助凤凰秘境的力量，穿透时间，丝丝缕缕反噬在现在容辞的身上。
他已然要承受不住了。
连慕容璟施加在他身上幻形之术都维持不了了。
洛瑶轻抚着容辞的后背。
“若是不想，我带你出去。”
容辞愕然，原来她会无条件尊重他的选择。
洛瑶以为容辞不信自己能出去，得意道：“幻境是心魔，杀死心魔自然就能出去。”
容辞的心魔是母亲花想容。
洛瑶推测，以她的角度，大概率就是杀死小容辞了。
反正都是假的，她不介意动手。
阿狸惊呼：【我擦！亲亲凤凰！你脑子怎么这么好使了？】
洛瑶扬了扬下巴：【多喝十二个核桃，拥有跟我一样的好脑子。】
阿狸：........【若是放弃，就找不到凤凰花了！连攻心幻境都无法面对，是不会被凤凰花选中的！】
洛瑶：【阿辞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阿狸：？？？疯了？这两人都疯了！这不仅仅是大反派性命的问题！是好感度没到，他不能死啊！在幻境里，还有一线希望，出了幻境，就彻底找不到凤凰花了！
洛瑶笃定道：【阿辞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凰秘境连接过去，若是想要拿到凤凰花，毕竟要经历所有的攻心幻境。
攻心幻境是唯一了解当年真相的途径。
是容辞唯一的一次机会。
所以，这也是容辞愿意配合慕容璟幻形成钱多，躲过重重眼线来凤凰秘境的真正原因。
洛瑶替他整理着额角碎发：“若你想知道当年全貌，我陪你看下去。”
容辞苦笑一声：“可是，我的眼睛........”
幻境攻心。
进入幻境之人，更是会承受最在乎之人的痛。
比如方才花想容双目被赤焰幽火灼烧的痛，隔着漫长时空，一并加注到容辞的身上。
他的眼睛暂时看不到了。
阿狸：【那之前的呢，慕容昭被捅的痛感？】
洛瑶：【笨！那个时间线容辞压根不存在，怎么会感同身受，况且人家那是调情，何来攻心之痛？】
阿狸懂了又没懂。
脚下是厚厚的冰川，反射着寒光。
映出二人模糊的身形。
洛瑶心如明镜。
容辞害怕真相，却又比谁都在乎当年的真相。
有的人宁愿清晰得痛着也不愿活在模棱两可和虚妄中。
所谓的以眼睛为托词，只不过。
是逃避。
洛瑶握住容辞的手：“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同你一起，连接五感通过我的眼睛看。”
容辞一怔：“为何？”
为何对他这么好？
一而再再而三。
有过无数的机会能离开。
却偏偏，一次次为他冒险。
可惜，她今日又没有戴兔子发钗。
也是，若是听话的话，还是洛瑶吗？
她没戴。
是因为，兔子眼睛是绿色的吗？
还是绿色的吗？
他也不喜欢绿色。
“阿辞，我想错了。”少女斟酌着措辞，温温软软地开口。
曾以为伤口，疤痕，裂缝，都要好好地藏起来。
可是却忽略了。
“有时候裂缝，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永不面对最害怕的东西，永不清理最黑暗的角落。
阴暗又潮湿，长此以往，会长毒蘑菇的。
容辞安静接受着她所有的理论。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少女掌心的温度轻而易举地融化他身上所有用来伪装和保护自己的尖刺。
她不够温柔不够有耐心。
甚至跟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都大相径庭。
可是却，一次又一次，以无数种与众不同的方式。
绕开他设下的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陷阱。
同槐花香味的夏风，一起坠入他的心里。
洛瑶施展术法，默念口诀。
连接容辞五感的瞬间。
神魂撕裂的疼痛在身上炸开。
洛瑶这下跪的比容辞还标准，而且一点都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