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见过陛下。”
谢晏川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这老者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虽在同他请安,却并不见多少平民百姓见到天子的紧张和恐惧。
“这国公府当真卧虎藏龙,不知先生大名。”
“从前是个诨名,没有正经名字,不过拜师之后,师父说我等是窥探天机之人,需得给自己定好一条底线,故此,便得了陈三卦的名儿。”
“老夫本不该来此,不过是国公府对老夫有恩,故此来报恩。”
“那先生可知今日之故?”
钦天监现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这位,或许当真是今世大才。
“知道。”陈三卦颔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现在屋子里除了昏睡不醒的裴云舒,就只剩下谢晏川,裴元正,和钦天监监正。
“陛下,老夫所说之事,若是传出去,恐会引起社稷动荡。”
“你大胆,此话怎可胡言乱语?”钦天监监正几乎要昏过去了,这可是灭顶之灾啊。
“朕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陈先生,请说,今日先生所言,绝不会传出一个字去。”谢晏川起身,看了一眼裴云舒。
在谢晏川所有关于裴云舒的记忆中,裴云舒都是鲜活的,如现在这般脆弱,几乎要消失一般,让他握不住的情况是第一次。
谢晏川心尖一抽,泛着细微的疼痛。
不过是天狗食日而已,他不过是下个罪己诏而已,再让太子修身养性些许时日便过去了。
可为何会是裴云舒经此磨难。
“这位大人,帝星有失,如何不是动摇了江山社稷?”
“不可能。”那钦天监监正立刻反驳,别的不敢说,帝星,钦天监是绝不敢有误的。
“近日紫微星明亮,不曾有丝毫差池啊。”
“老夫所言的并非紫微星,而是华盖星,华盖星黯淡,钦天监可曾上报?”
“这?”
钦天监监正迟疑了,华盖星并非他所监测,他的确不甚清楚,便只得闭上嘴,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还会惹得陛下厌恶。
“华盖星为帝王庇护之星,主皇权气运,如今便是华盖星有失。”
陈三卦说的信誓旦旦,他说完之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谢晏川才开口。
“华盖星黯淡,为何缘故?”
“这,如今只有一个缘故,后宫或朝堂之中有“阴命之人”作祟,遮蔽华盖星。”
华盖星黯淡,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当今帝王暴虐无度,引起天怒,显然,当今陛下不是个暴君。
钦天监监正也明白,他现下无论如何是反驳不了了。
“陛下,这位先生所言无错,确是如此。”
阴命之人,命格一事,便是皇帝,也不好随意取用探查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生辰八字,此事不好查。
“先生,您所言这些和我闺女有什么关系?”
裴元正听得清楚,也知晓此事是个麻烦,可心中更着急裴云舒的事情。
“华盖星黯淡,皇权气运有损,如今,需得寻“天命之女”入宫镇煞。”
钦天监监正赶忙回了一句,他若是还一无所知,这个钦天监监正就不必做了。
“天命之女?”谢晏川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裴云舒身上。
“国公府大小姐,乃是“双华盖”命格。”陈三卦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双华盖命格,克阴煞,旺紫微,此命格。”
陈三卦顿了顿。
“贵极。”
裴元正一个晃神,险些双腿一软,虽然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又是这两个字。
而谢晏川却想起那位批命的大师,他曾让人去谢过那位大师,那位大师说,不必言谢,出家人不打诳语。
原来是此意,原来他的姩姩,当真贵极。
“她昏迷,也与此事有关?”
“命格镇煞,总是要付出些什么,不必用药,也不必施针,三日之内自然会醒。”
陈三卦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谢晏川在床边站了许久,裴元正,国公爷现在心如死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竟是如此,他闺女的命格,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被陛下知晓的,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谢晏川转身。
“先生有大才,可有意入钦天监,先生可做钦天监监正。”
“老夫做惯了闲云野鹤,便是入了钦天监,也不会比钦天监的大人做的更好的。”
“那朕就不强求了,国公府是个好地方,先生便好生住着吧。”
言下之意,陈三卦这样的人,只能放在陛下眼底下,一辈子都不得离京了。
“等她醒了,朕再来看她。”
谢晏川看了一眼裴云舒,弯腰给人盖了被子,裴元正看的心惊胆战,此举,未免太过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