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裴云舒今日成了皇后,本就已经身心俱疲,今夜又是大喜大悲,很快就睡去了。
倒是谢晏川看着裴云舒的睡颜,一直都不曾合眼,这样鲜活的裴云舒落在他怀中的时候,他那黄粱一梦,才总算不再使他惧怕。
便是噩梦又如何?前世今生,他总是得了圆满的。
谢晏川那些唯有他记着,只有他知晓的记忆,在这长夜之中,被他重新想起。
那也是一个寒冷的长夜。
而那个站在金銮殿之上,同他刀剑相向的是谢长衍。
那是他的太子。
如今,是谋朝篡位的佞臣贼子。
谢晏川高坐在龙椅之上,支着手臂撑着头,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该伤心,该质问,该愤怒,但谢晏川都没有,他只是看着眼前,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鄙薄。
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谢长衍像是被这个眼神刺激了一般,但现在,他才是胜者。
“朕自以为已经是尽心尽力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教出来一个白眼狼。”
“尽心尽力?难道不是该感谢我吗?没有我这个太子,哪里来的您这个皇帝啊,我的皇叔。”谢长衍神色阴鸷的看着他。
谢晏川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他,“谁同你说的?”
“您觉得呢?”
谢长衍咬紧牙关,看着眼前的谢晏川,然后将自己多年来的愤懑,一股脑的宣泄而出。
“是,我是太子,可就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朝堂就对我万分苛责?那你呢?皇叔,你当真想过给我传位吗?”
“你既这样想,那朕无论做什么,在你心中都是别有心思,朕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谢晏川只觉得无趣至极,硬要说的话,他或许还有一点点的遗憾。
他当初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立了太子的,可现在,谢长衍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证明自己错了。
他谢晏川一生都自觉运筹帷幄,可最后,却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摔了一个大跟头。
“皇叔现在还是这般样子,好似全然不在乎这一,哪怕您马上就要成了阶下囚,也半分都不在意,包括孤,就好像无论孤做了什么,您都不在意一般。”
谢晏川看着他,“朕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是,在父皇眼中,孩子代表什么?代表废物,代表无用,对吗?”
谢晏川终于承认,他在教孩子这件事上,最失败不过了。
“你既已经这样觉得了,我这么多年对你如何,你半点看不清,那么朕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谢晏川看着桌上的一盘糕点。
那是太子妃送来的。
“但在这之前,朕要问你一件事。”
谢晏川指着自己面前的点心。
“裴云舒在哪里?”
谢长衍看着谢晏川,还有面前的那一盘糕点,那一盘糕点没有被吃过,但却还是被人放在龙案之上,好像多珍贵的东西,即便那是最普通不过的桂花糕而已。
“裴云舒?”
谢长衍反问了一句,然后便低声念了两句,像是陌生,又像是偏执。
“父皇当真是在意我的太子妃,不,应该说,比起我,您好像更看重孤的太子妃吧?”
谢晏川心底泛起不好的感觉,手背在身后,指尖陷入掌心之中。
“裴云舒呢?”
“陛下,她是我的太子妃,自是同我一般,做了这乱臣贼子啊。”
同他一般?谢晏川心底忽然疼了一下,但本能的,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朕不信,她便是也要朕死,朕也要亲自听到她来跟朕说。”
谢长衍想要笑,但现在,他更愤怒,为什么?他都站在这里了,谢晏川却依旧不曾将他当一回事?
“父皇倒当真是坦然,只希望,父皇死的时候,也能这般坦然赴死。”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投降不杀。”谢晏川看着他们,谢长衍缓步走上前,手中握紧长剑。
“父皇,当真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您轻易哄骗的孩子吗?”
“我知道了。”谢晏川点头,端起面前的水杯,然后随手扔了出去,杯响为号。
谢长衍看着落在殿中的暗卫营,同他手下的人混战在一处。
“若当初没有朕,你以为你会有今日吗?殷王若有机会,第一个就会杀了你。”
谢长衍看着谢晏川,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大约是国公爷裴元正带兵诛杀逆贼的声音吧。”谢晏川重新坐回去。
“太子现在应是杀不了朕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朕留下你这条命吧。”
谢晏川面上的讥讽一览无余。
谢长衍举起手中的长剑,然后被一把匕首穿过胸膛,谢长衍回头看去,那个人竟是他的亲卫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