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穿喉咙那人,双眸还如生者般睁着,瞳孔便倏然暗淡了下去,左右蓬莱弟子互相对视一眼,臂间骤然卸力,他的身体“噗通”一声闷响,拍在了地上。
薛煜缓缓起身,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声音陡转森寒:“岛主有令,若发现擅自逃跑者,格杀勿论。”
青云门弟子怒道:“不过区区鼠辈,也敢如此张狂!”
话音未落,他已被近处一名蓬莱岛弟子用利刃抵喉,却仍是一脸正气,丝毫不惧:“青云门各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眼下你们以多胜少,算不得什么。看你们这群走狗,也知你们背后的主子也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卑鄙小人,自古邪不胜正,我看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背后的主子不要被我们掌门的铁拳打歪了嘴!”
青云门弟子均爆发出一阵粗旷的大笑。
那蓬莱岛弟子似被此话惹怒,刃口又近一寸,青云门弟子皮肉登时处出现一条鲜红的血线。
一阵风拂过,薛煜形如鬼魅,眨眼已至青云门弟子前。暗金绣线的袖口底下伸出一只惨无人色的手,曲指轻轻一扣,“咔嚓”一声脆响,锋锐无挡的剑刃当即折段。
他将断剑夹在指尖,朝青云门那弟子的脖颈处横竖比划了许久,却似在仔细找个绝妙位置般迟迟未下手。
方才还义正严辞的青云门弟子不禁屏住了呼吸,豆大的汗水沿额角滴落,顺着下颚一直流进领口。生死一瞬的等待最是难熬,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虽言辞仍旧不服,但声中气势已较刚才削去一半:“要杀便杀,青云门修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薛煜终于将断剑拿开,嘴角噙笑,眼底却并无笑意:“杀?我方才说过了,擅自逃跑者格杀勿论,你又没逃跑,我要你命做什么?”
说罢,他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去。
那青云门弟子本已在方才打斗中受伤,闻言心知此人佯装要取他性命之举,分明是有意侮辱,怒气更盛,吐了一口血沫在薛煜的披风上:“无耻小人!”
薛煜微微侧首,手中断刃蓦地朝后击去。
青云门弟子见状,真就不闪不躲,阖目待死,却感喉间一松,紧接着剑刃落地和身旁人倒地之声接连响起,自己倒是安然无恙。他豁然睁眼,只见那断刃竟已捅进身侧原本持刃的蓬莱岛弟子心脏处。
薛煜声如寒霜:“我话从来不说第三遍。”
第33章 男主
蓬莱岛的夜幕深沉而压抑。
方才还满腔正义的青云门弟子,没料到眼前之人对待同门竟能如此心狠手辣,震惊不已,瞠目结舌半晌没回过神来。
其他蓬莱弟子司空见惯般毫无反应。
片刻后,一人越众而出,手中托着个朱漆木盘,盘中放有一件黑缎披风。
薛煜将身上那件被血沫所污的披风解下,朝那人肩上随意一搭,后拿起盘中那件,一抖一披,将带系好,坐回到椅子上,慢悠悠地开始品茶。
四派和蓬莱岛两拨修士如此僵持了一炷香的时辰后,天际忽有灵光爆燃,而后一人周身被火从高处落下,当即把客栈屋顶炸了个分崩离析!
青云门弟子最先来人认出:“掌门!”
待飘在空中的飞沙尘烟散去,其他人才看清来人的面目,确实是严齐海没错。
只是在场并非初出茅庐之辈,都知严掌门这幅样子看上去威风,实际元婴末期的修士很少能被人逼到真元外放这步,说明遇上强敌了。
紧接着,严齐海身旁又出现一金一白两道身影,正是黄垣和沈彻。
黄垣已全无金龙上发号施令的气势,发髻散了大半,一身原本华光熠熠的法袍破破烂烂,上面绣的铭文被不知什么利器划得残缺不全,左手戴的五枚戒指已黯淡下去了四枚,还剩一枚尚且苟延馋喘散发着微光。
沈彻的状态看上去稍微较另外两人好些,并无明显的外伤,但手中提的“安定”剑全然无神剑之威,剑灵似刚被挫败般奄奄一息。
方才一直叫嚣的青云门弟子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能一举将三位当今大能打成如此境地的,想杀他们这些人,不,就算说要覆灭一个门派,都绝非难事!
严齐海目眦欲裂,对身旁黄垣和沈彻吼道:“带着弟子们快走,我拖住他!”
黑暗中徐徐走出一男子:“严掌门,还是如此爱逞威风呐。”
说话之人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阴森寒冷,仿佛地狱鬼魅,听得众人心中皆是一耸,均未曾察觉到大厅中何时多出了一人。
来者穿着与蓬莱岛修士一般的黑色长袍,对襟袖着白金鹤纹,一张鬼面遮住了脸,如霜白发髻上插着根玉簪,声音也同其余修士般,被特殊法术处理过,听不出年纪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