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非常不情愿。
但是只有让它如愿,事情才更有可能成功。
若实在不行,也只好放弃保赵子倾了。
沈宁微微颔首,在桌前落了座,她抬起杯盏小小嘬了一口。
这酒果然比客栈中玄桐带给她的酒好入口不少,酒味极淡,香甜盖过了酒气,确是新鲜出炉的米酿。
更重要的,其中也没做过别的手脚。
赵子倾:“如何?”
沈宁一口气全喝了,放下杯盏,喉间也全无半分干涩之感:“嗯,确实不醉人。”
好了,盖头也掀了,酒也喝了,接下来还有什么环节?
赵子倾挂着笑容,又给她重新斟满了一杯,端起一送。
沈宁疑惑地看他,没去接。
“夫人,交杯酒。”
“... ...”
喀嚓——
房梁上传来折木之音。
见赵子倾循声抬头,沈宁赶忙喊了句:“赵公子!”
赵子倾怔愣地看着她:“夫人?”
完了完了,下一句说什么还没编好呢!
“赵公子... ...我是想问... ...为何是我?”
刚问出沈宁就后悔了。
从整件情来看,明显觊觎她的是妖不是他。就算一见钟情,也不可能刚见面就求婚吧,她问这种问题,赵子倾定然回答不出来的。
“夫人不记得我了?”
“就算回答不出来也不用.... ...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兄弟,我们见过吗?!
她恍然想起来,从前自卷轴上看到过,大妖是可以篡改人记忆的,这也是为何初见时赵子倾将龙鳞称作传世玉。
“当然记得。”沈宁就坡下驴:“只是我觉着区区小事也不至于赵公子记挂。”
“对夫人可能是小事,但于我而言关乎性命。”
沈宁非常好奇那妖究竟给赵子倾脑补了个怎样刻苦铭心的相遇故事:“公子可愿详细说说?”
“好,那时... ...唔... ...”
酒杯从赵子倾指尖滑落,倾倒在桌上。随后,他清秀的五官皱作一团,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赵子倾原本清明的眸子染上一团黑雾:“别... ...不要... ...快走,姑娘快走!”
称呼变了,他本身的灵魂正在和妖物争夺意识。
“赵公子!”
他摇摇晃晃起身,手肘撞翻了壶盏:“休想... ...休想伤她!”
赵自倾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沈宁可没放跑它的打算。
她快速掐了个法诀,隔空在门上落下一道不能进出的禁制。
要说这赵子倾也是奇人,被附身那么久都没异状,却偏偏在刚刚生出了如此强烈的反抗之心,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无论如何,此时是逼它出来的绝佳时机。
眼见赵子倾双手颤颤,想取腰间的龙鳞。
能篡改人记忆的妖本就强悍,若让它此刻吞噬龙鳞,那可就麻烦了。
沈宁眼疾手快召出“长歌”直击而去,如虹剑气凌厉无挡,逼得赵子倾连忙收手。“长歌”剑刃一转一削,沈宁一个矮身与赵子倾擦身而过,龙鳞便落入沈宁掌中。
东西既已得手,顾虑便少了一半。
那妖见赔了夫人又折兵,怒不可遏,想要劈手去抢,偏生赵子倾自我意识觉醒,总和它作对,身子控制起来格外费力。
无法,它只得被逼从赵子倾身体中离开,现出真身。
它的真相是名妙龄女子,半面红妆半面白妆,红的似血,白的似霜。
由于模样实在太有特点了,沈宁很快对应上来,面前这妖正是位列幻妖之首的悲喜妖。
悲喜妖以人情绪为食,吸食得情绪越多,修为增长愈快。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她对婚礼细节如此在乎,只有将情景造得尽可能逼真,当事人心绪起伏才能最大化,她也能从中吸食更多的力量。
但是赵子倾生来体弱,偏偏又最忌大喜大悲,悲喜妖又为何会选择他?
但总体来说,悲喜妖风评算的上不错,只因她以情绪为食,出没处多半不见血腥。
女子凤眸一压,对沈宁伸手:“拿来。”
沈宁闻言,动作飞快地将龙鳞丢入了腰间的乾坤囊收好。
“我看你是活腻了!”女子抬起如鸡爪般瘦骨嶙峋的手朝沈宁脖子刺去。
沈宁刚欲回击,面前却落下一人挡在前方,周身杀意毕显。
府中一干辟邪祛妖的符咒齐齐无火自燃,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点成阵的砖石被无形之力掀开,炸了个尸骨无存。
玄桐自从下了云翳山之后,未找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一直隐藏着气息。
悲喜妖已然明白面前男子是何人,登时脸色骤便,急急止住刹止动作,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看来沈宁的估计还是保守了,镇妖哪需要妖王大人出手啊,只要往前一站,当个门神也都够唬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