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的气味让人产生幻觉,仿佛回到有父母陪伴的下午茶时间,温馨幸福的感觉缠上灵魂。
蝙蝠侠听到自己心跳声跟通道的蠕动频率正逐渐同调,耳中的嗡鸣越来越飘忽,隐约听见孩童的呜咽。
地面突然下陷。
蝙蝠侠在双脚深陷前跳起来,扣动钩爪枪。
手感不对。
抓钩与其说扎入天花板,不如说被墙壁主动吸入。
蝙蝠侠割断绳索,不到一秒的时间,蠕动的墙壁已经吞掉垂在外面的长绳。
蝙蝠披风通电展开。
蝙蝠侠滞空滑行,注意到地面蠕动时会避过那些金色斑点,选择金色斑点作为落脚地。
咯吱——
踩着斑点跳跃前行的蝙蝠侠仿佛听到孩子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金色斑点很调皮,它们闪现在墙上、天花板上,或者普通人很难够着的地方,让蝙蝠侠的赶路姿势像在进行花样舞蹈。
嘻嘻嘻……
“噗——”
整个通道突然强烈蠕动挤压,钩爪被天花板吐出来,消散成一缕黑雾。
接着是蝙蝠镖。
然后是蝙蝠腰带中的各种道具。
蝙蝠侠像一只被猫抓住的飞天老鼠,他知道对方已经不再享受戏耍的过程。
留给蝙蝠侠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狭窄,不够再展开蝙蝠披风,能够落脚的金色斑点也越来越少……
餐前点心时间即将结束,对方准备享用正餐了。
是的,达克莱斯已经无法忍耐。
舔一舔美味的边边角角并不能降低食欲,反而会让胃口大开。
下一刻,蝙蝠侠脚下的金色斑点突然消失,蠕动的通道将他彻底吞没。
——来吧,到我的怀抱中来,黑暗才是永恒!
黑暗。
在人类的认知中,黑暗是未知恐怖。
蝙蝠侠曾被敌人传送到太空,那种浩瀚无边的黑暗一度成为他的梦魇。
直到他包揽瞭望塔的外部修理作业,耗费数月进行脱敏治疗,他才克服心中恐惧。
蝙蝠侠置身黑暗,将自己打造成恐惧化身,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黑暗,现在却发现,原来黑暗也能是包容的、平静的,甚至温柔的。
温柔得如同回到母亲腹中,黑暗中隐约能听见水声、心跳声、哈哈笑声、期待新生命降临的对话声……绝对的安全感,让人想要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这种温柔对人的吸引力,就像窒息时渴望的氧气。
黑雾中的哥谭人就是被这样的温柔污染?
不怪他们愿意沉沦,对习惯了黑暗的哥谭人而言,温柔是比恐惧更强大的攻心利器。
明明是黑暗,却温暖如光。
蝙蝠侠几乎要闭上眼睛,嘴中却发出嘲讽:“你的手段只到这?”
他拒绝了黑暗赐予的安宁。
微暖被冰冷取代,刺骨的寒意侵袭上来,柔软的空间变成坚硬的地面。
蝙蝠侠落在灯光幽暗的实验室里,眼前竖立着一个冰冻舱,透明舱盖的一角贴着身份卡:安雅·埃森哈特,编号0,1945年……
从二战时期冰冻至今的特殊实验体,外表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冰冻舱底部的隐蔽处有九头蛇标志。
‘呜呜……呜呜呜……’
孩童的哭声从墙壁中传出。
‘蝙蝠侠……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才来……’
蝙蝠侠转头看去,森白的目镜眯起来。
墙内飘出一个面容模糊的孩童,是半透明的珍珠白虚影,身上带着明显的解剖痕迹,塌陷的胸腹疑似失去脏器,外形极其凄惨。
‘呜呜……你来晚了……我们都死了……都死了……’
‘我不想死……救救我……蝙蝠侠……’
‘我想爸爸了……’
‘……’
一个又一个死状凄惨的孩子从墙上、从地下、从天花板里飘出来,围着蝙蝠侠哭诉。
蝙蝠侠的目光从孩子们脸上一一划过。
他认出几张脸。
有些孩子曾出现在失踪名单中,他们最大的年龄也才十三岁。
蝙蝠侠一言不发,只是认真记住孩子们的脸。
‘蝙蝠侠!黑暗骑士!你不是哥谭的守护神吗?无辜的孩子在你的领域里被残忍杀死,你一点也不愧疚自责?’
没有眼珠的孩子将两个黑窟窿眼洞怼到蝙蝠侠跟前。
蝙蝠侠一言不发地绕过对方,表情毫无变化,似乎对孩子们的哭诉无动于衷。
他检查了一圈实验室内的仪器,找出一瓶药剂确认标签,然后在冰冻舱前摸索了几下,将药剂注入后等待十秒再打开舱门。
冷气喷涌而出,白雾中的安雅·埃森哈特慢慢睁开眼,冲蝙蝠侠微笑。
“你迟到了,蝙蝠侠。”
听起来像杰森的声音,混合着芭芭拉的、哈维的、无数个受害人的,甚至玛莎和托马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