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参加排球、足球这样的团体项目还能寄希望于筹措活动的话,那么在铃木智也提供的展望里,那个听上去就不太靠谱的一人社团,就更不可能存在类似的筹款渠道了。
据后来的铃木老师所言,当时我过于平静的反应,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也正是这份镇定,更坚定了他要将我的才能发挥出来的决心。
但我想说这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积攒过足够多的失望,面对挫折、挫败、不甘、遗憾...这些听上
去就让人喘不过气的存在,也很难再发生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简单来说,是习惯了。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事情能变得简单一点,比如面对铃木老师的热枕,父母能直接说‘我们没有钱’,而我也能直接说‘我不可能拿到名次’,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和近在眼前的机会失之交臂,也是中岛一家特有的天赋。
“我知道了,那今天就不再叨扰二位和中岛同学了。”
父母客气地表示无需在意。通过自己对社交礼仪为数不多的了解,我作出了应该将老师送到门口的判断,而在他转身离开之前,我忍不住松开始终捏在手心的拳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就算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失望,我也依旧渴望着能得到某人的认可。
所以面对将我看作‘天才’的铃木老师,我还是忍不住真诚地向他道谢。
“中岛同学。”
他转过身,我发现那道自始至终燃烧于他眼中的火光仍未熄灭——
“我会想办法的。”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有那种为了发挥某人的才能而付出自己的人吗?哪有这样的笨蛋,更何况,还是为了我这种轻易就崩溃、完全不堪大任的人。
有的。
至少铃木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天,铃木老师将我引荐给了我现在的教练,安部教练,而在我不负众望地向她展示了只要抱有期望就一定搞砸的触发技能之后,这位经验丰富的教练不仅没有直接将我赶出她兼职的俱乐部,还允许我在接下来的的几天,在同样的时间来这里练习。
但是,在这期间她不会给我任何指导,直到我自己打中为止。
没错,那天下午的试射我全部脱靶,打破了我在成田先生的气球摊上保持的最差纪录。
我没问为什么,也没有质疑这个决定,我猜是因为当时的我,还对自己抱有一点点期许,尽管只有一点,和安部教练一样的,微不足道的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俱乐部提供的射击设备和气球摊上几乎快要全员退役的那些有着本质的区别,以至于习惯了后者的使用模式的我,在换成‘正规装备’后,连仅有的那一点点被铃木老师捕捉到的天赋都消失了。
就像没有天资、天性也不聪慧的普通人一样。
但这反而让我得以安心。
这次我的进步很慢,直到第三天,我才根据自己对周围人的观察调整出一个蹩脚的外行姿势,找到熟悉的视野和手感。
第五天,我勉强能擦中最外缘的区域,在此期间,我也自行了解了一些射击相关的资讯。
据说大部分选手,在小学的时候,就能将成绩稳定在八环以内。
所以天赋什么的,果然是误判吧。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我还是每天放学之后去到那家俱乐部,在当时还没有担任我的教练、只是俱乐部的合伙人之一的安部教练的默许之下,独自站在角落,进行着全场最粗糙的‘练习’。
引号的意思是,我并没有把这看作专业的训练,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继续这项为数不多的娱乐,而我的想法也很简单,等到被赶出去的时候,我就回到成田先生的气球摊,而如果成田先生也不愿意进行这项慈善活动,即将升上高中的我,也能开始兼职,到时候就用打工攒下的钱去找他,或者去找其他能射击的地方。
带着这样的打算,时间来到第二周。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打出的成绩了,虽然有专门的留档记录,但我很少去看,原因...有很多。
总之在这周的某个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场馆的灯光逐渐熄灭之前准备离开,而尚未离开的安部教练突然叫住了我。
后来她就是安部教练了,而我则作为她指导的选手,开始在那家俱乐部接受专门的训练,铃木老师得知消息后,也会在得空的时候来到俱乐部。
两个月以后,我报名了最近的一场比赛。
出乎意料地,我没有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但也没有拿到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