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听说,从事这类工作的人,虽然不易胖,但他们对食物的渴望似乎要更强烈一些,当然了,我没找到什么依据,但我也没想过研究这种东西,可能遗传自父亲,我的脑子也不适合干这种‘工作’。
所以当我们来到夜市,面对摆在面前的各种选择——金鱼、气球、绘马、折扇...决心要‘出格’消费一笔的父亲替我选择了苹果糖。
因为那是食物,而且是被很多小孩选择的食物。
当他递给我的时候,我接受了。
但我舔到红色的糖衣时,说实话,我是开心的,但不是因为喜欢。
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想要的是什么,虽然可能也是看到别人有我才产生的‘想要’,但既然木兔说想要就是喜欢,那么那个时候的我大抵也是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吧。尽管还是小孩。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更不可能是气步/枪,我和射击的渊源还追溯不到那么早。
是气球。
那种电视上的播放的、关于儿童乐园的宣传广告里,随处可见的气球。
之前我以为只有那里才有,虽然也是从电视机上看到的,但也许正因我从没去过那个和周围的一切都截然不同的、不知是我发自内心认同还是商家有意宣传——总之就是童话一样的世界。
在我看来,气球就是那个世界的使者。
所以当我意外发现原来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有这样的‘使者’时,很少向父母开口索要什么的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的想法。
当然了,最后是被拒绝了。
理由是会在夜市上弄丢,因为人很多,而且我还得空出手来被父母牵住。
但父亲似乎忘了,人是有两只手的,就算一只手牵住了在乎的人,也不妨碍用另一手去握住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
爱从来不是束缚,也不应该是。
还没上小学的我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但不妨碍我产生先于道理的情绪,父亲倒是没有生气,但他还是抱起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人牵着走的我,离开了气球摊。
所以我想,虽然不是同一种气球,贩卖的商品性质也截然不同,但最开始将我留在成田先生的摊位跟前的,其实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而是那些虽然小很多,也不可能被绳子串起、或者被谁牵在手里、更不可能看起来自在到甚至让人看了都想生气的气球。
那是被钉死在木板上、别无选择的气球。
我已经记不清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了,但我很清楚的记得,当看到有人拿起那些老旧、却被主人擦得锃亮到锋利如新的步枪,下一秒,随着现在听来或许也略显沉闷的声响——
砰!
奇迹发生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的,就是这句话。
真奇怪啊,明明被击中的不是我,所以被击中、重获自由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但我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自由。
可能我也被什么击中了吧。
射击就是这样的东西,虽然是开枪,但不会有任何人倒在枪口之下,这样看来,我们所练习的射击似乎是‘削弱’版。
但也正应如此,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不论如何也不会有一个真实的生命被子弹击中,所以每一个真实而鲜活的灵魂,都有资格在枪响的那一刻,成为射击中的任意一环。
或是持枪者,或是中弹者,只要听者有心。
只要有人‘想要’。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事情,抛开我这个人本来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原因,还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就这样被我毫不费力地牵走的木兔,跟那个让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的气球很像。
最开始的时候,看着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会莫名奇妙生起气来。
但注意力却忍不住跟这些自由自在的存在一起、跟他们一样,随心所欲地到处乱飘。
最重要的是,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有拥有过那个气球,但我学到过的物理知识告诉我,被比空气还轻盈的气体填满、所以才能飘在空中的气球,牵起来的感觉,一定就跟现在一样——
轻盈地不可思议。
自由地,让被牵住的人也觉得自己不会被他束缚。
虽然一开始吸引他的是摆在墙上的新款球鞋,但也只是因为是没见过的款式,所以他很快就没留意了。
“不愧是射击手啊,这样居然都被你发现了!”
比起这样的夸赞,我宁可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这说明我又想错了,亏我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最近的正确率有提高。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木兔最终也买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据说是因为最近的练习频率提高了,而且起跳和空中的身体控制方式也做出了调整,所以他想换个护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