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劝解道:“三娘,少爷虽……但他毕竟愿意抬你做姨娘,起码在张府是半个主子,吃穿不愁,还能贴补你老爹一点。你也别死犟了,再这样反抗下去,小心小命不保。”
庚瑶默默听着,直勾勾盯着少年时,从他包含担忧的眼眸中瞧见自己变了模样。
脸还是那一张脸,衣服和装扮却改了样子。满头青丝用一根蓝色绸带绑着,编成两个又长又粗的麻花辫,自然垂落胸前,衣服是配套的蓝色,点缀着白色刺绣小花,看上去清秀不少。
庚瑶反应了一会儿,从少年的表现和话语里大概能推测出,她现在是三娘,要摘莲叶送去给张府的少爷。
而且张府少爷对她图谋不轨,但她一直不愿意,一直在反抗,因此受过什么惩罚。
张府少爷不会是张冯吧?三娘难不成就是李三娘?
庚瑶来不及细想,也还没梳理清楚自己为何变成三娘,就见少年两步并作一步,在水池中摘了两张硕大莲叶塞进她手里,催促道:“三娘赶紧去,我刚路过可听见少爷问起你了。”
庚瑶想,她或许进入什么情景剧场景里了,她现在要扮演三娘,就如当初在江都城码头时。
一般进入这种跟现实世界很相似的空间里,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最好小心翼翼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先打探消息。
还有,梅棠、谢令君和白行涧都不在了,她还需要尽快找到三人。
庚瑶握紧莲叶朝着前方走去,走了两步停下,刚想回头问问少年张府少爷的院子在哪?却陡然意识到,张府少爷院子的路线,在她脑子里浮现了。
她捏着莲叶的掌心收紧又放松,跟着脑子里浮现的路线,大步朝目的地走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庚瑶才瞧见脑海里出现的院门模样。
月洞门外堆叠着打磨精致的太湖石,石壁雕刻花影云纹,透过镂空雕刻的木质门框,光影印在蜿蜒青砖上,配着青砖缝隙中新落的花瓣树叶,意境十足。
庚瑶啧啧称奇,光是一个院子入户的大门,都能瞧出修建的工匠心思巧妙。
她缓缓走进院中,亭台楼阁,屋檐下点缀的金铃,屋脊兽等等,看着像少女居住的院子,很难想象这是张府少爷居住的院子。
庚瑶刚走过凉亭,就听前方有人喊她:“三娘,三娘。”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服跟她一样的少女提着裙摆跑来,停在她跟前,气喘吁吁地道:“三娘,粥我已经替你炖好了,你将莲叶洗干净放进去,闷上半刻钟就可以端给少爷了啊。”
庚瑶下意识勾起友善的笑容,道:“那真是谢谢你啦。”
她话刚出口,就见少女脸上绽放巨大惊愕,吃惊道:“三娘!你笑啦!”
“嗯?”庚瑶嘴角垮下来,不明所以。
少女喜极而泣,抓起庚瑶的手,感叹道:“三娘,这些天我终于看
见你笑了。你是不是想通了?”
她半是担忧又半是放心地叹息,道:“三娘,少爷是稀罕你,才愿意抬你做姨娘。反正你也吃过逃跑的苦,心里应当明白是逃不出去的。”说着,她微微靠近,悄声道:“三娘,别再犟了,你是斗不过少爷的。还不如从了少爷,至少能吃喝不愁,还能让你阿爹也过几天好日呢。”
庚瑶有些好奇了,张府少爷当真很好吗?为何遇见的少年和眼前的少女,都苦口婆心地劝三娘要从了张府少爷。
即使如此,三娘为何不愿意?
这个问题,庚瑶在半个时辰后得到了答案。
她端着莲叶粥和两碟香味十足的小菜,站在张府少爷常待的书房,亲眼见到拉满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张冯肥胖的躯体,在身下柔弱的小女孩躯体上耕耘,周遭是三位衣不蔽体的女孩,瞧着模样,并不比其身下的姑娘大多少。
她们都被红绸布条绑住双手双脚,摆出各种姿势,脸上是死一般的绝望,本该闪耀明亮的眼眸,灰暗一片。
书房门大开,外面时不时路过的小厮和婢女,能将书房内的场面尽收眼底。
女子毫无尊严。
庚瑶被震撼到浑身发寒,手腕脱力,放着清粥小菜的托盘就直勾勾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音。
张冯被声音惊扰,不满抽身站起来,立刻有长相阴柔的小厮上前,为他擦拭身子。
间隙,张冯望向门口。
同一时刻,庚瑶视线投向那个浑身赤裸的女孩,她双眸瞪大,满是惊恐,瞧着已没了气息。
“……呕!”庚瑶再也忍不住退后,疯狂呕吐。
胃里恶心翻腾,艳阳高照的天气,整个人如坠万年不化的冰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冯竟是这样一个,色欲熏心,不将人当人,随意践踏女孩生命和尊严的丑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