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毕业季兵荒马乱的，宋揽也回想不起来刚刚搬东西下楼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
她心跳有点快，掌心开始发凉，只觉得徐绥比以前要瘦了很多。
那一双漂亮到闪着亮光的眼睛，只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就移开了，像看陌生人。
宋揽看见徐绥的唇角似乎冲崔竹张了张，但离得太远了，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知道下一秒，崔竹就看了过来，而后往她们这边小跑着，从两人手上接过箱子。
邓春风开口：“谢谢啊。”
她道了谢，但仍旧抬着收纳箱的一角帮忙，宋揽就跟在身边，他们三人从拐角处经过的时候，徐绥就立在一旁，没抬手帮忙。
宋揽吞咽了下，许是知道徐绥站在身后，忽而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只觉得手放在哪里都别扭，差点走成顺拐。
为了避免露怯，她便又去帮着抬箱子。
谁料只一两秒钟的功夫儿，宋揽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徐绥直接从宋揽和崔竹中间挤了进来，又拂开了宋揽的手。
他开口，嗓音一如从前：“邓春风，你也别搬了，我跟崔竹搬。”
邓春风看了宋揽一眼，应声松手：“哦。”
宋揽和邓春风就跟在他们身后，她垂眼看着徐绥的裤脚，慢步往前走着。
两个男生的步子要快一点，帮着邓春风把东西搬到车边后，崔竹跟徐绥打着招呼，便往回走：“我先回去了，看看还有没有人要帮忙。”
徐绥颔首，站在校门口。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学校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的，太阳慢慢下山，校门口有一片阴凉地。
宋揽站在阴凉地里，看着邓家父母把邓春风的箱子搬上车。
而徐绥站在太阳地，离她有几步远。
宋揽忽而觉得空气燥热到她有点呼吸不畅。
邓春风递给她一瓶水：“我走了啊，宋宋。”
宋揽舔了下唇角，点头。
邓春风又给徐绥递了瓶水，只说了句“谢谢。”
徐绥说：“不用。”
邓春风抬眼看了看校门，苍南一中几个字苍劲有力，教学楼挡不住高昂的树木，整座校园都笼罩在郁郁苍苍的环境里。
真好啊。
邓春风家的车开走了，宋揽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迈步往她哥的车边走。
一直走一直走，没再回过头。
上车后，宋揽听见宋辰跟坐在副驾的嫂子吐槽。
“这破学校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有这么多破规矩，不让车进也就算了，还不让家长进，一中这么多小姑娘家家的，那么多东西怎么往外搬啊？都便宜那些臭小子了。”
嫂子闷声笑着：“五十步笑百步，我当时的行李是谁搬的？”
“能一样吗？”
宋揽的注意力放在车外，没注意到哥嫂两人在说什么。
她只看见徐绥的视线似乎往这边飘了下，而后把手机收回口袋，才转身往后走，大概走了有几十米远，他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没再往学校里进。
她眼睫动了动，坐了回去：“哥，回家吧。”
...
“宋宋？”徐绥捏了下她的指腹，托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脸，开口问，“怎么了？”
宋揽吞咽了下，忽而双手环抱住徐绥的脖颈，拥了上去，她嗓音有点哽咽，喊着他的名字：“徐绥。”
“嗯。”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的行李是不是你帮我搬的？”
徐绥愣了一瞬，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嗓音里带着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是吗？”
“是。”
宋揽眼眶有点热，脑中又开始出现刚刚梦中的画面。
炎热的盛夏，站在公告牌前的少年问她“选好学校了吗？”
又笑着告诉她“我不生气了。”
最后邀请她“那走吧，我们一起去裕洲。”
但事实是，直到她上车前的最后一秒钟，他们都没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
在苍南一中的校门口，他们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
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分道扬镳。
宋揽此刻才回想起，她当年跟大多数人都说了“毕业快乐！”
唯独少了徐绥。
忽而间，有滴泪从她眼尾滑落，滴在徐绥的睡衣上。
徐绥的身子陡然一僵，喉结滚动了下，但还不等他开口，宋揽哽咽着开口：“我后悔了。”
徐绥眼睫颤抖着，但仍旧克制着情绪，怕打扰了宋揽这一刹那的真情流露。
“...嗯？”徐绥的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
宋揽往后撤开距离，看着徐绥盛满氤氲的双眼：“后悔真的分开那么多年。”
如果不分开，如果这几年他们都在一起，现在应该跟大学里每一对情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