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骂人。
为什么要咄咄逼人,为什么要一直追问。
为什么。
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倪嘉怡被柏檀抱着,柏檀的手臂很有力,这种亲密的姿势,亲昵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温度的无间,甚至,倪嘉怡还几乎错乱可以感知柏檀的呼吸频率。
那么宁静,怎么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不要乱动,我会有反应。”
柏檀的话响在倪嘉怡头顶,她不可思议仰头看他,柏檀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面色如常看着倪嘉怡,“所以可以不要再乱动了吗?”
“柏檀,你……”
倪嘉怡的话停在嘴边,她想着词措,声音还带着细细哭腔,“恶心。你是神经病吗?你是不是疯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柏檀都在梦里梦见过,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早已熟悉她的恶语。
柏檀不置可否,只想早点回到出租屋,嗯了一声,“是我的错。”
现在的柏檀好像不是倪嘉怡认识的那个柏檀了,像恶鬼上了身,倪嘉怡不敢再看柏檀。
她沉默。
一路到了出租屋,倪嘉怡被柏檀放在床边,随后柏檀起身出门。
倪嘉怡看着柏檀的背影,她也不问他去干什么,也不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任由柏檀关门。
出租屋只有她一个人。
倪嘉怡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手心疼得厉害,上面的血迹斑斑点点,还带着灰尘,倪嘉怡小心翼翼吹着,凉丝丝的风缓解了她的疼痛。
她想去找红药水擦擦自己的手心,但现在脚踝还是很疼,没办法,只能缓一会再去找。
倪嘉怡看着柏檀的床边,垂下眼睫默默想。
他们可是兄妹。
等柏檀开门进屋后,就瞧见倪嘉怡在呆呆愣愣出神,他上前,提着塑料袋在倪嘉怡面前蹲下,“乖仔,手心。”
倪嘉怡别扭看向他,犹豫伸出手心,柏檀拿出无菌生理盐水倒在她的手心,底下拿盆子接住,倒了半瓶,柏檀见灰尘脏污都干净了,才开碘伏慢慢擦拭。
“疼吗?”
柏
檀问着。
倪嘉怡摇头。
“疼和我说。”
温和包容的兄长是面前的人,倪嘉怡恍惚,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柏檀和倪嘉怡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倪嘉怡不提,柏檀也没再说。
柏檀拿出云南白药喷在倪嘉怡脚踝上,冰凉凉的雾气让倪嘉怡忍不住敏感想要往后退,但小腿搁在柏檀的手上,她退不了。
她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柏檀,“哥,你的日记我的确看过。”
这一次,她终于不否认了。
云南白药的味道不太好闻,飘荡在屋内,柏檀闻言抬头,淡淡来句“我知道了。”
倪嘉怡盯着柏檀,组织着自己想说的话,“哥,其实我觉得你可能只是压力太大了,你懂我意思吗?就是……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接触过几个女生,我不觉得你是……喜欢我”,“喜欢”两个字就像是炽热的火石被倪嘉怡含在嘴里匆匆跳过,她继续开口,“可能只是,你想多了。哥,你也别害羞,我其实可以理解。”
柏檀望向他,仰望的姿势可以瞧见倪嘉怡眼底里的慌乱和不理解,他掀了掀眼皮,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像是滞停空中的钝刀,“你可以理解什么?”
柏檀的心被撕扯着,血淋淋的疼。
“就是,你日记写的那些东西啊。”
倪嘉怡说完,柏檀轻呵一声,倪嘉怡抓着被单,扯出一丝褶皱。
“是吗?”
柏檀问着,倪嘉怡硬着头皮答应一句,“是。”
柏檀低着头。
出租屋的风扇没开,倪嘉怡感到燥热,鼻尖也冒出细汗,她舔舔嘴角,带着局促和担心。
“哥,你可能认错感情了,兄妹的感情也包含着爱和喜欢啊。”
倪嘉怡说罢,柏檀起身去倒水。
他回来的时候,弯腰去箱子里将自己的日记拿出来随意放在自己的床边。
倪嘉怡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也泛着难受。
第一次看见柏檀日记的不可置信已经消去,倪嘉怡现在只能强行告诉自己,哥妹的感情错位可能让柏檀受到影响。
柏檀干完自己的事情也坐在床边,两个人都在出租屋静坐着,一言不发。
“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看电视吗?”倪嘉怡打开电视,看向柏檀,“我们看电视好不好?”
她脸上挂着笑意,似乎也在安慰柏檀,柏檀转身,问着,“你也爱我吗?”
“好了,哥,别说了,电视要开始了……”
下一秒,柏檀起身,坐到倪嘉怡身边,他看向自己魂牵梦萦的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刚才说感情错位,那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