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怡躺在床上,白炽灯的光照着她,过了一分钟,眼睛被光刺得脑袋放空,她怡迟钝眨了眨眼,才回过神。
哦。
柏檀不回来了。
不用给他留灯。
倪嘉怡穿鞋起身去关灯。
“啪嗒——”
出租屋一片黑暗,她摸着黑上床,也没拉帘子。
倪嘉怡躺在床上,她蜷缩,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这是她和柏檀第一次分开。
她突然低声喊了一声,“柏檀”。
但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都没有。
柏檀不会理她了,也不会再答应她,也不会和她说话。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
在冷夜中,视觉归于黑暗,倪嘉怡才发觉自己的耳朵有多好,她可以听见走道的动静,也可以听见桌子上闹钟的嘀嗒声。
只不过,她再也不听不到柏檀写字的沙沙声了。
倪嘉怡抓着自己的手,弯曲抵在唇前,她无意识咬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倪嘉怡精神萎靡去上课,眼底挂了淡青色。许言问她怎么了,关切的语气,让倪嘉怡无端想到了柏檀,她摆手,只是说着自己没事。
第三天,倪嘉怡持续失眠,她咳了咳,喉咙又干又涩。
好像自己感冒了。头也晕乎乎的,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身上。但她面上没显示,只是脸上苍白了一点。唇也干得起皮。
许言问过她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她说感冒了。许言让她请假,倪嘉怡不想回去,怎么也不肯说要请假这件事。
她喝了两次感冒冲剂,以为自己病好了。
第四天晚上回家,开灯,白晃晃的光第一次那么空挡,柏檀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他从未离开。
倪嘉怡做完作业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下起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来,屋檐上的撞击声带着属于瓦砾的动静。
窗户透着冷风进来,凉意让倪嘉怡闭眼的时候也变得湿润,整个人浸在这场潮湿的雨中。
“乖仔,闹钟响了就要起来了,你可以赖床一会会,我定了第二次闹钟的,这个一响起来你就要起来了哦,不然会迟到的。零花钱我回家发给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天冷了,衣服多穿点,怕感冒了,感冒了要喝药,药在蓝色的那个箱子里……”
柏檀的声音全部响在倪嘉怡耳畔。
她闭眼,手揉了揉眉心。
倪嘉怡的心空荡荡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她抿唇,让自己别想了,强撑阖眼让自己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倪嘉怡猛地睁眼,雨还是没有停歇,凭借自己模糊的感觉,从枕头边的校服口袋翻找,摸到硬硬的触感。
她的手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将她的脸照亮,现在时间是11:38。
学校已经熄灯就寝了,倪嘉怡盯着联系人界面上的“哥哥”看了很久,盯到眼睛发酸,最后,她动手将“哥哥”改成了“柏檀”。
键盘声突兀响在出租屋,倪嘉怡的力气很大,按的指尖疼。
她想给柏檀发短信,但担心他已经睡了。
虽然知道柏檀平时不会睡那么早,但那是在家,现如今在学校可不一样。
倪嘉怡试探性地给柏檀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柏檀对她的消息向来是秒回,基本她一发完,这边就来了信息的。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柏檀一直
没回消息,倪嘉怡看的眼睛都疼起来,想着可能他可能已经睡了,失落放下手机,打算自己也早点睡觉。
但才放下的那一秒,手机铃声响起,她想也不想接了电话。
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对面的声音就传来。
“乖仔,怎么了?”
柏檀的声音显然是压低,带着暗哑,周边还有隐约的雨声。
“你怎么还没睡?”
“刚才在下面做作业呢,手机静音放在床上的,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柏檀解释着。
倪嘉怡沉默,那头也一直没有说话,彼此只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还有浅浅的电流声。
“下雨了。”
倪嘉怡闭着眼睛,吸吸鼻子。
她的右手拿着电话,那边柏檀敏锐察觉到,“是不是感冒了?喝药没?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感冒了?是少穿衣服还是没盖被子?”
“都不是。”倪嘉怡抚着额头,不想谈论自己是怎么感冒的,她只是一笔带过,“我喝药了。”
柏檀在那边絮絮叨叨,黑夜里,倪嘉怡的听觉异常明显,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柏檀的嗓音很好听,清冽低沉,像是冷玉击水。
“不要说了,我已经病好了。”
她的不耐打断,柏檀的话语骤然停止,两个人隔着电话,不知道对方什么神情,倪嘉怡皱眉带懊悔,想着柏檀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