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相信帝国现在的混乱是暂时的,公主都说那封信是王储的求救信——只要等到王储回来拨乱反正,公主就安全了吧?
到时候她功成身退,这样既不用公主强迫自己跟人虚与委蛇,又能让哨兵重回战场实现价值,不是两全其美吗?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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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捡起以前的关系,继续联络上次责骂她、为她做出跟公主结婚这个决定痛心疾首的老领导。
肯接通通讯时还在签字,等下属走出办公室,他就收起刚才和蔼的表情,看着和冬,笔头在桌面上砸的咚咚作响,直到和冬坐不住,率先喊了一句长官。
肯才冷笑道:“不敢当,我怎么敢让公主的伴侣大人喊我长官啊,您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我来了?”
和冬被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搞得头皮发麻,如果亨瑞是厌烦后的虚张声势,肯就是能把人剥皮抽骨的活阎王。
她是个青兵蛋子的时候,肯还是驻地副指挥兼任新兵指导员,每次同仁们因为风纪因为拖延或者因为其他糟心事让他在上级面前丢人,他就露出这种表情,然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加训。
连带着钛合金内衬的拳击手套,和冬都曾因为跟人对练打穿了三套,更不用提其他的磨练手段。
所以肯在他们这帮人积威尤甚,即使退居二线,连现在有最惨幸存士兵名号加持的易达伦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和冬知道自己躲不过这番骂,乖乖低头等肯骂舒服出了口恶气,这才说:“长官,我想问你,有没有王室伴侣在跟成员结合后,仍旧留在工作地的先例?”
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和冬又讲:“我说就是有没有可能,我跟公主结合,结合后军部再继续调我出去做事。”
“我不想让肩膀上的衔位变成拿出去炫耀的荣誉,我的母亲死在战场上,我身为她的孩子,没道理一直在后方享受着这种安稳。”
肯不耐烦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南希中校都已经殉国,军部绝不可能允许你继续赴死!”
“可现在帝国跟虫族的战争已经结束,前线除了条件艰苦,再无别的危险,长官,我没要求你现在立马让我回去做事,我这边也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为什么你连表态都不肯给我?”
和冬说:“你以前亲口跟我说,责任越大,能力越大,现在不让一个经验丰富的上校效命,难道要挑选一个农夫吗?”
肯沉默,盯着她良久,就在和冬心里拿不定他想法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学会那我的话堵人了,你说得对,哨兵。”
“我也这么想,”肯说,“但你情况太特殊,我还需要再找人研究一下。”
他想起自己向公主讨要人时面临的挫折,又想起和冬那段时间的沉默,有些担心:“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沉迷于温柔乡而对今日的决定反悔。”
“我不会。”
肯微笑着表示自己的不信任:“让行动来回答,而不是口头表示,上校。”
“是!”
和冬朝肯敬礼,等通讯中断,她放下手撑着桌子,看着楼下步行回来骂骂咧咧走向公寓大门的护卫队队员,很难想象一切竟然真的如此顺利。
但这种顺利带来的不真实感,在她下楼后,众人说话声戛然而止、布鲁斯巴里特一群人撇开脸不敢跟她对视时,瞬间消失了。
艾伦率先打破沉默出声骂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停了,还以为现在在教室里上课呢?醒醒吧小子们,你们都毕业多少年了。”
大家说话声慢慢又响起来,但和冬还是在艾伦想掩饰太平,说她‘不用干活真幸福’的时候说:“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艾伦一顿,抬头看见哨兵问:“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吧,我也不是脆弱到什么坏消息也不能听的人。”
——艾伦他们在值守的时候看见路易斯,也就是摄政王的儿子来卡特琳宫。
“亨瑞亲自到门口接他,态度很是殷勤,看起来很尊敬,但走的却是侧门,也不让我们登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艾伦抱歉的看着和冬:“你请假出去那几天,路易斯也来了两次,所以我想,是不是公主召见他……”
虽然艾伦没有说出来,但和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贵族都有真爱跟婚姻分隔来开的传统,跟谁结婚并不意味着这个人跟他们存在爱情。
难怪亨瑞今天竟然来到哨兵公寓阴阳怪气,去侧门接人可不就是要路过这里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苦心隐瞒的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泄露出去,她知道艾伦不是诈人——在此之前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跟公主之间有感情基础,毕竟公主之于她一次又一次的特殊、明晃晃的青睐不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