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被心中的恶魔蛊惑,张口想回答,可因为太过紧张张嘴也只发出一道无意识的音节,在她懊恼过后,决定抬头跟人对视确定心意的瞬间,却看见普琳那双碧绿的眼眸,——期待之下混合着一种不易令人察觉的冷静。
仿佛自己的种种反应尽在这人的掌控之内。
一如两人相亲后初次通讯,普琳掩面诉说难处,戏耍自己的那天。
和冬感到一股轻微却又尖锐到不可忽视的痛苦,原本激烈跳动的心脏瞬间冷却收缩,胸口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刹那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可在看到普琳睫毛颤动,仿佛奇怪哨兵为什么不说话的下一秒,‘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的不可置信全都被她压了下来。
和冬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心被人踩到脚下,也为自己在道义和私欲中的摇摆羞愧,甚至觉得现在自己体味到的这种心痛,就是自私自利的人本应该得到的下场。
她略带狼狈地挪开视线:“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殿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殿下?
哨兵竭力遮掩自己的情绪:“侍从官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也许是和冬演技够好,也许是普琳本来就没到她会立马答应答应,所以公主没有察觉不对,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和冬,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你不喜欢我吗?”
和冬闭了闭眼,撑起身体下床背对普琳的时候,才看着墙壁展露出一丝苦笑。
在发现‘公主不是真的喜欢我’后,她终于退烧,能准确听出普琳这些话中的疑惑。
你不喜欢我吗?
应该读为: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我,面对我的表白时为什么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呢,和冬?
和冬穿上自己的衣服,拉开窗帘、挂上垂幔,在亨瑞等侍从官赶来后,朝坐在床边的公主颔首示意,直到走出寝殿,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公主的身影被侍从重重遮挡,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好似从哨兵的匆忙离开中察觉到一丝不对,恰在和冬回头时朝这里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没有交汇,毕竟隔得那么远,毕竟也只有哨兵一个人在沉沦。
和冬朝哨兵公寓走去前,在心里默默道:因为我有我的尊严啊,殿下。
狗记吃不记打,下次还能朝人摇尾巴,但我不行,我真的会记住自己的每一次失败,并且温故知新,日后……绝不再犯。
—
和冬静悄悄回到哨兵公寓蒙头睡了一觉,因为当天情绪波动太大,这本应苦大仇深、辗转反侧的一夜竟然睡得格外香甜,有了充沛休息作铺垫,她第二天甚至准时下楼吃饭,丝毫没有失恋的样子。
人刚下楼走到餐桌上,艾伦他们发现她回来,全场静默一瞬,随即都在嚎叫。
“和冬!”
“你竟然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冬揉着耳朵,感觉自己像是进了猴子园。
不过也实在不怪这群人这么激动,跟和冬这种能知道事情经过、背后原因的幸运儿相比,这帮公子哥是实打实过了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
刚开始是担心家里人,后来担心身处权力争斗中心的自己,最后就是缅怀过去打个申请就能出去嗨皮的幸福日子。
一群人虎视眈眈,见和冬放下餐叉直接挟着人到艾伦房间逼问,和冬也体谅他们蒙着眼什么也不知道的焦躁状态,三言两语讲了自己跟艾伦分手后一直留在内宫当护卫的经过。
和冬不想提她跟公主的事,一来是她一贯都不喜欢张扬,这种事即使是真的也没有必要拿出去说,更何况是假的,二来,就算她说了也不见得有人信。
众人对公主单独要和冬当守卫的事接受良好——和冬的战斗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在整个首都星封锁、前景不明的情况下,让得力哨兵过去当守卫才是明智之举。
艾伦他们主要是问和冬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哪怕给我发把量子炮让我冲锋陷阵都比困在宫里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和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没听侍从官们提及,他们在内宫也是神情凝重,来去匆匆,好像都有事情要做。”
布鲁斯听到这里夸张的叹了口气,头枕着胳膊直接靠在椅背上:“这就是甘当边缘人物的代价啊,朋友们,要是我们是公主的得力手下,现在哪儿用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呢?”
众人唉声叹气,艾伦却明显不信,在众人散去后又尾随和冬返回宿舍,跟他同行的还有巴里特和布鲁斯,三人尾随的明目张胆,连脚步声都懒得遮掩,和冬加快脚步想关上门得个清净,谁知道艾伦直接伸手挡住快要闭合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