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本以为是侍从官装模做样打扫时造成的失误,想顺手将其扭转过来,可离得越近越是能察觉出不对劲,花瓶底被人转动的痕迹真的不能再显眼,即使下面铺着一层地毯遮盖,她也能从地毯短绒上的走向大致判断出开关的位置。
往前推是开。
她刚意识到休息室竟然有个暗室,就在同一时刻听到一道冷酷的声音:“不可能,普琳,你必须嫁给他。”
和冬一顿,下意识看向大门,不知道这种声音是因为五感敏锐还是因为其他,但一直没人来阻止,这也让她悄悄放下心。
即使没能得见王后玛丽尊容,她也能从公主强忍颤抖的声线中分辨出来这人的身份:“我不喜欢他!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玛丽说:“那你喜欢谁?你要跟谁在一起?!你说啊,你只要说出来我立马就成全你!”
公主沉默。
而玛丽似乎也在这种沉默中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伤人心肺,特意放缓声音说:“普琳,菲比,妈妈的小宝贝,你是妈妈九死一生才换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害你?你永远都是帝国的公主,你要不要嫁人、嫁给谁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如果可以,妈妈也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但现在,现在,爱德华病重,他已经宣摄政大臣立下遗嘱,等他一走,你那个早就仇恨格林家的大哥就要坐到我们头上了!”
“这些年我们明争暗斗多少次,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只要你点头,阿姆斯特朗一切努力都成空话!”
短暂的停顿过后,和冬突然听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她意识到什么,想要转动花瓶将暗室打开,但等手放上去却又立马意识到自己此番闯入会带给公主更大的难堪。
她僵在原地,听见玛丽哽咽道:“你这个狠心的孩子,你真要亲眼看着妈妈跟哥哥死了你才能甘心吗?”
安静的宫室里回荡着女人的轻声啜泣。
良久,这种啜泣又在无人回应后演变成一股羞恼,玛丽冷声道:“你这个白眼狼,待在你的寝殿里好好忏悔吧,没有我的手令,你别想离开这里一步!”
普琳抚着肿痛的脸颊,在宫门关闭后,冷声道:“谁在那里?还不给我滚出来!”
一阵微妙的停顿过后,她不耐烦的说:“听不懂人话吗?”
暗室扭转时特有的轰隆声才缓慢响起。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那里走出来,和冬满眼疼惜,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大狗,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她低头道:“殿下,是我。”
普琳感受着脸颊上的胀痛,我当然知道是你。
可她却发出自己预想中惊讶、悲伤两种情绪相混合的声音:“你在那里干什么?我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公主眼含热泪:“难道连你也在看我的笑话吗?!”
第31章 “不是这样的,殿下……” “不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公主咄咄逼人。
“不是这样的,殿下……”
“不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公主咄咄逼人。
和冬说:“我想跟您汇报休姆默克宫的见闻,——我没有在那里见到国王,但是却见到了库帕,因为忧心所以请求侍从官安排我跟您见一面,但我来的时候您正在会客,所以一直在休息室等候,然后……”
“然后你就听到现在?”
公主因为王后伤心,言语中充满了攻击性:“你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可以走,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窥探我的隐私?”
“殿下,我……”
“你什么?”
普琳攻击式的质问几乎将和冬逼到墙角,一言一语如刀刃一般,威胁、诱导、怀疑,施加全部压力只为了逼迫蚌壳吐出那颗珍珠。
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公主释放出来,它伸出尾巴试探性的缠绕住和冬的脚踝,在没被人粗暴拒绝的一瞬间,便用可以和人匹敌的粗壮的躯体紧紧盘绕在她身上。
胸腔被挤压的窒息感,跟那日在热带雨林跳入河水时一般无二。
安静的宫室里只能听到和冬跟巨蟒争夺空间时粗重的呼吸声,这种压迫性几乎让她控制不住释放出卡洛夫,但精神体一旦打架只会让两人闹到无法收场,她深吸一口气:“殿下,我没有窥探你的隐私好嘲笑你的意思,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担心你。”
“我担心你在争执中落于下风,担心你心碎痛苦,甚至担心你们这场谈话被别人听见成为他们拿捏你的把柄。”
哨兵坦诚内心:“我希望殿下如天上明月,皎皎洁洁、清清静静,永远幸福快乐,不会耽于任何烦恼。”
普琳没有得到意料中的令人满意的答案,但和冬的这个回答却跟小刷子一样在她心头搔了一下,那种麻痒让她根本维持不住脸上愤怒的表情,她第一次在自己早就预设好的场景中感到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