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我粗心大意的,在这儿呢。”
余光里,那一道身影已经隐入园林之中。
宋宁宁踏入院子,本还以为会遇见一些伺候的丫鬟小厮,却未想到里头空旷得紧,只有几个在园子里洒扫的仆妇,看到有人来便垂首行礼,丝毫不敢有所过问。
他住的这院子不算大,一条主径直通客房,中间有一个会客园,若是客人喜欢,便会有乐人舞娘过来表演,供客人观赏玩乐。
宋宁宁本以为这地方今日是不会有人的,可未想到刚刚靠近那会客园,便看到外头守着不少仆妇,女子们谈笑的声音自园里传来,间或能听到有些人娇嗔地喊着厉公子。
那些仆妇们本是候在门口等自家主子的,冷不丁突然看到宋宁宁鬼魅般出现在身后,她们被吓得一跳,有几个回过神的,赶紧跪地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这里倒是热闹。”
宋宁宁踩着青石台阶而上,过了拱门,便见那些穿着花枝招展的贵女们和一身白衣正在桌前弄墨的厉川。
他对着假山湖畔,山上引流而来的泉水落入池中飞溅,轰鸣作响,耳边莺燕丝毫没有阻碍他执笔之手,自然,宋宁宁这边的声音也没能传到他的耳朵之中。
“尚书家的、丞相家的、谢家的、还有皇商刘家的。”
宋宁宁侧头,对着那些跪地仆从冷冷道:“本殿有漏了谁么?”
瑟瑟发抖的奴仆们,此刻哪里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匍匐在地求个开恩。
宋宁宁冷笑,原来她们竟也知道这番做法会令她不喜啊...
是不是今日她若是通传了来,她们便顷刻从后门走了?她的东西,也是这些贱人敢觊觎的么?
她摸着腰间的鞭子,想要上前打杀这些不知轻重的贱人们,可她又生了害怕,害怕他又对她冷了眉眼,又对她说着什么不喜不愿,明明他都已经考虑了,明明他都已经愿意接近自己了。
这不是他主动的,他背负家国,哪里有什么选择,不过是这些人贪恋他的姿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罢了。
她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东西,不是她们随随便便就可以碰的。
她已经耐心了这般久,压抑了这般久了,她紧握着鞭尾,忍着脑中又升腾起的痛,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她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吓到他了,等她再次回过神来,只见魏娘带着担忧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了什么?”
宋宁宁看着眼前焦急的人,问道。
“今早王勉来了,听他身边人说,太子殿下晚些也会到。”魏娘说完此话后便小心翼翼观察着宋宁宁的神色。
宋宁宁脸色果然难看起来。
“东宫那么多女人乐匠不够他玩?”她冷哼了一声,对着魏娘吩咐道:“收拾东西,回府。”
正要踏入客房,她顿了一顿,转头看向在一旁候着的小荷,对她耳语了几句。
本以为小荷会害怕拒绝,结果她却自信一笑道:“殿下放心,包在小荷身上就是。”
第17章
午后枝丫慵懒,似乎也被这骄阳给晒得昏昏欲睡。
王勉在谢家几个少爷那用了午饭,想着下午些太子要过来,便准备回房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
他进这院子里一切如常,身边小厮过来禀告:“三公主来过,见您不在参观了一下院子,说晚些再过来,您不必去找她。”
听到宋宁宁过来找他,他心中升起股莫名得意,想来是要找他问罪,可她有什么证据,自己咬死不知,她又能奈自己何?
刚刚进了屋,便觉屋中一股子莫名的味道,一股阴湿的气味,他蹙了蹙眉,让人进来重新换了香。
这里自然不比家中,他摇着头,脱了外衣便朝榻上躺去,却觉得脑袋似乎压住了一种黏软的东西,还发出噗嗤的一声,脖颈之间似乎还有粘稠之物。
他浑身汗毛直竖,赶紧起身,拉开软枕,一只血肉模糊的老鼠赫然入目,那口惊叫被卡在喉中,因过于意外害怕,好一会儿才叫出声来。
他抹了一把脖子上粘的东西,应该是老鼠嘴巴里吐出的内脏粘液,上头夹杂着血,他眼前阵阵发黑,余光里见到管事带着仆妇赶来,立刻扯过锦垫将那尸体裹上,然后告罪连连。
“宋宁宁...宋宁宁...你这个疯妇...”
那铺床的垫子被拉扯开来,一张被折页的信纸也赫然显露了出来。
管事拿起,跪着呈给他,王勉半晌没敢接过,直到丫鬟替他擦净了脖子上的脏污,又洗了好几遍,重新换了衣服,他踏出屋外后,才从管事手中接了过来。
‘你再动他,我要你死。’
那是用朱红颜料写的,可不知为何发暗,就像那只被剖开肚肠的老鼠所流出的血,他看着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