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那小兵略有迟疑后,还是严肃着声音回复道:“未谈妥。”
“未谈妥?”谢鸿朗的声音带着些尖锐。
“他不肯用兵权交换?你可看清那信号了?”
“小的定不会看错,一共三发烟火,不多不少。”
宋宁宁便在这般的讨论声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们可能以为自己还在沉睡,所以并未刻意回避。
那讨论的声音还在继续。
“厉川那厮竟不愿交出兵权换人?怎么会这样?”谢鸿朗声音中还透着惊讶,他的声音渐渐带着些不可置信:“难不成,是对三公主腻了?”
宋宁宁不知为何,只觉心脏里那尖锐之物似变得更为粗硬了些,她只觉眼眶在发热,很快,便有湿润划过眼角。
裴玉的声音响起:“他会不会是知晓其中有诈,认为我们不会放走殿下,所以在趁机拖住时间。”
“裴小将军,不是所有男子都如你这般痴情...如今他既连沟通都不愿,想来我们也不必强求了,此行能将公主带回去,本就是我们的目的。”
“将军还是好生同公主说说,选择当大周的公主,还是终将被人舍弃的命运?”
谢鸿朗的声音渐渐消失,这处空幽之地,一时仅余山风穿过的萧瑟。
宋宁宁看着他走近,看着他眼中带着沉重,看着他缓缓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说话的样子。
“可怜我?”
宋宁宁自嘲道。
“殿下,你是大周三公主,永远都是。”
裴玉走至宋宁宁的面前,跪地,行了一记臣礼,那是对皇室的绝对尊崇之礼。
宋宁宁有一瞬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曾经,让她记忆中有些微弱色彩的回忆之中。
赛马比武场上,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位席之间。
周围那些
贵女们叽喳的声音令人厌烦,她忍着头痛欲裂,看着眼前那些武人们拼尽全力去挣个赢,用尽一切手段去博得皇帝的一丝青睐。
真无聊啊,那日的天是没有颜色的,一切都是没有颜色的。
直到场上出现了裴玉,她依稀记得他一身褐色劲装的干练,在马匹之上的自若神态,还有射箭于靶心时,几乎恣意的笑。
她起了玩心,那种要想看他求着自己,渴望自己的眼神,烧得她灵魂都在抖。
多好的玩具,多好的藏品。
得到他,也只需要花上那么一点点的银钱,几乎毫不费力,他有在乎的人,尊崇的礼,拿捏他,简直易如反掌。
当时,他也是这般,跪倒在她的面前,行了这般的臣礼。
那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态。
开心愉悦、自得自满、还有什么...对,还有一种,不过如此的轻蔑。
驯服他,虽然比别人更难了那么一些,但终归他还是要乖乖听话,候在自己的脚边,变成一只听从自己的命令狗。
一切又索然无味了起来,直到看见了他...
一袭白衣,风姿无双的他...
宋宁宁心脏钝痛,那股难言的酸楚遍布全身。
可现在呢,一身白衣的仙人果然不属于凡尘,他不要自己了。
好像也对,可以潜伏多时,隐藏多时的角色,又怎么可能乖乖交出自己的真心呢?
而这只被抛弃的狗,被她玩弄扔掉的狗,此刻乖乖跪在地上,等着主人的垂怜。
宋宁宁看着他,脸上再没有什么别的神情。
“裴玉,本殿要荣华富贵,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你听懂了么?”
他几乎是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宋宁宁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之后便是滔天的喜悦。
他想要欺身而至,却被宋宁宁狠狠扇了一掌。
声音响彻山窟,最后归于平静。
“在本殿没有原谅你之前,不准靠近。”
裴玉捂着脸,却是满眼的笑意:“好...好,殿下不愿我靠近,我便慢慢赎罪,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宋宁宁却没心思跟他扯这些,径直道:“现在如何脱身,本殿身上的药可解了?”
“药本就没有多少,殿下动动手脚,可恢复了气力?”
宋宁宁依言活动了番,身上虽还是带着绵软,但比之前不久,已然是好上了太多了。
谢鸿朗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昏黄烛光下,他也是一脸谄媚笑意,对着宋宁宁道:“殿下如此决定,甚好甚好。”
“来人。”
他唤人进来,手下人便利落地将一件侍卫服送了过来。
“委屈殿下一番,将此衣换上,寅时末,我们便出发。”
谢鸿朗嘱咐好后,深深看了一眼裴玉,而后者的所有视线此刻只在宋宁宁身上,他心中那股欣喜若狂之感,此刻几乎将他淹没。
“你还在这儿作甚?”
宋宁宁拿过那衣服,看着裴玉,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