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玉清楚地知晓他是谁,这个总是站在宋怀安身边的佞臣,谢鸿朗。
“为什么?”
看着这具无头尸体,裴玉立刻明白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早就被墨国买通?这一切,也是你早有预谋之事?”
谢鸿朗又轻笑了一声:“墨国强势,我能如何?”
“卖国贼人,不得好死!”
裴玉眸光一冷,手中握着长剑便要动作,可谢鸿朗却目无惧色道:“裴将军!墨国同大周本是同源,大周皇室后宫也曾有墨国皇室血脉,不过权力之争罢了,裴将军怎么不能想通这点?”
裴玉沉着眸子,剑刃已经靠近谢鸿朗,可他却还犹豫着下手,只因他有疑问,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裴玉这般,谢鸿朗又朝着他走近了几步:“裴将军,你不杀我,是想知晓三公主的消息吧?”
裴玉浑身一震,那握剑的手,此刻竟带上些了颤。
“裴将军,你也是不甘的,对吧?”
“你钟意她,明明景仁帝已经将你定为了驸马人选,若没有宋怀安插手,没有墨国当道,你早就同心上人在一起了。”
裴玉被说中了心思,道心不稳,谢鸿朗只轻轻一推,那剑刃便已远离,然后缓缓落下。
裴玉垂着头,整个人显得颓丧至极。
“宋怀安死了,裴家军尽数在东国境内...还有什么可挣扎的...无权无兵,甚至连出师之名都没有...”
“你如今也归顺墨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归顺?”
谢鸿朗沉了声音:“裴将军,说到底我不过是学商人逐利,我本不过想讨个东海水务的肥差,将谢家那些看不上我身份的人踩在脚下罢了,可越是深入权力中心,越是察觉到了大周岌岌可危的将来。”
“...但我们还有机会...”
谢鸿朗说着,踢了踢那具已僵硬的尸体,继续道:“裴将军,大周血脉不止这一人,他的孩子此刻就在我手中,辅佐他登基,名正言顺,三公主作为孩子的姑母,教养他,亦是名正言顺。”
裴玉眼中划过一丝光亮,他看着谢鸿朗从怀中缓缓拿出的,那半块虎符。
“这...”
“这些兵马已在宋怀安逃离国都时移兵北方,如今,只待裴将军做决定,是成为大周的上位者还是流亡墨国的前朝余孽。”
裴玉猛地皱起眉头:“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裴将军,我认可你的能力,所以,我邀你共举大业。”
“谢家衰败已无可避免,而我,将成为谢家的救世主,不止谢家,剩下的家族也都将对我俯首称臣。”
那半块虎符便被放在了那张冰冷的木桌之上,谢鸿朗看着他呆立原地的模样,只缓缓道:“你若再不做下决定,三公主恐怕会被厉永煊带回墨国了。”
“此后,莫说得到她,将军恐怕再见她一面都将是奢望。”
说罢,谢鸿朗轻拍了拍衣摆,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有小厮进来,拖走了无头尸,将屋子也重新打扫了干净。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
但一切却早已天翻地覆。
裴玉垂首,陷入了无限的沉默之中。
可他双拳却缓缓握紧。
可得到她...
是多么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他的脸色愈发惨白,看着那由黄金打造的半张虎符,眼中闪过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时,晨曦已至。
裴玉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快步出了那门。
谢鸿朗所在的屋子里,依旧有烛火晃动。
门未锁,他推门而入。
“你还知道什么,现在,全部告诉我。”
---
宁周郡的宫殿里,此刻众宫人皆小心翼翼的干着手中的活计。
不因别的,只是宫内今日的氛围有些异常。
几名浣洗坊的宫人一边处理着手里活计,一边小声嘀咕着。
“听说没,那公主寝殿,今日一大早好生热闹,说是赏了无数宝贝,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今日心情不佳,首饰玩物,珍稀布料,各种玩意全毁了。”
“啊?真是好生奢侈...她今日又怎么了?太子殿下也不管管?”
见她声音有些大,旁边宫人立刻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小点声,一会儿小荷姑姑听见又要挨训。”
那宫人赶紧点了点头,示意那人继续说。
“听说太子殿下不但一点气没生,还小心伺候着,我听小苗子说呀,他见殿下离开的时候,还笑着呢...”
“她的命可真好...前朝公主,这待遇我看呐,比前朝皇后娘娘的待遇都好。”
几个小宫娥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聊越起劲,还真是没注意到小荷过来的身影。
“什么时辰,嘀嘀咕咕的,这浣衣坊的掌事宫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