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襄疑惑道:“侯夫人为何要给我?”
“你为她祝寿,她自然高兴了。我母亲对小辈一向大方。”司徒征解释道,“长辈赐,不可辞。”
纪襄看了几眼,是颜色淡雅的几件厚衣裳,披风,汤婆子等物。她心里感叹不愧是母子,司徒征和他母亲的品味倒是一致。
如此一想,她仍是有些怀疑。
司徒征换了话题,道:“我昨日进宫,和陛下商议了一些事,你想听吗?”
纪襄不解道:“你可以告诉我?”
“你不会乱说的。”司徒征笃定道。
她抿抿唇道:“你和陛下能够商议好的事情,何必再多此一举告诉我?”
“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商议好的。即使有些制度三岁小儿都知道是恶政,但若是立即推翻,也会引发动乱,总要缓缓推行。”他温声解释道。
纪襄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
她没有再说话。
司徒征道:“我先走了,你若是想看记录手稿,可以随时过来。”
纪襄垂眼,应了一声。
天一日比一日冷,司徒征每日都会过来,有时候和她说几句话,有时候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她撰文。
偶尔有能够聊起来的话题,她多说几句之后,都有点懊悔。
又有淡淡的喜悦。
她和刘姨杏儿能处得好,能一起说说笑笑,但并不知心。
司徒征......她闭了闭眼,她确实和他有话说,一如从前。
只要他不说从前的事,不说回京的话。
如此平静相处了半个月,这日,司徒征告辞走出房门两步,纪襄突然道:“我去看看吧。”
“去看看你的记录。”
她微笑道。
司徒征一怔,向来平静无波的脸,泛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露出左侧的酒窝。
他应道:“好。”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北风呼号,司徒征挡在她身前,一点风都没有吹到她身上。他在前面开口道:“不要说话,会灌风。”
“我没想和你说话。”纪襄立即反驳道。
他没有再开口,到了屋内后示意她坐下。纪襄是
第一回来,他买下的宅子比刘家大许多,足够他分开书房和卧房。
书房里布置清雅简洁,金鸭小香炉燃着檀香,白烟在冬日空气里分外明显。她有些恍惚,回过神后开始看司徒征说的记录。
这并不是他的字迹,大约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个文士模样的人写的。她看了十几张后,才出现司徒征简洁的批注。
一针见血。
“你教那四个小姑娘念书怎么样了?”司徒征突然问道。
纪襄分神道:“比最开始吃力多了,我还以为认识几个字后再学新的,会容易一些呢。”
“也许是她们回家后就没有练习的时间条件了,所以记不住。”
纪襄抬眼,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心跳顿时快了一拍,心思晃了晃,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解决?你编的册子我看过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她莞尔:“你?聪明人是不会意识到难的。”
纪襄笑完又有些苦恼,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都不能保证能够教她们多久。”
“为何不能保证?你有走的打算?”司徒征轻声道。
纪襄一怔,从繁重书卷里再次抬眼,撞入司徒征的眼眸里。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愿意回去的,至少绝对做不到心无芥蒂回去。如果是皇帝下旨,大长公主等人来接,那她只能回去。
但万家庄有种种不好,她眼下还是更想住在里。
许久,纪襄轻声道:“我只是明白,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的。”
“为何?”他追问道,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
纪襄又低头去看手稿,随意道:“虽然我给刘姨银钱,和她们母女关系也不错,但怎么可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呢?”
“你可以和我住。”
“司徒征。”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纪襄的意思是让他闭嘴。
司徒征道歉道:“我不善言辞,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
纪襄没有搭理他,司徒征摸了一下下颌,又道:“你别生气。”
她没有说要走,应该没有真的动怒。他揣摩道。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外间突然嘹亮的一声喊:“常芳呢?常芳你给我出来!刘翠玉,我告诉你,你赶紧让她出来,老娘有话和她说!”
司徒征道:“我去看看发生何事。”
这声音很远,很响亮,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这个找她的人,是在刘家门口。纪襄蹙眉道:“不用了,我去处理就是了。”
司徒征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纪襄莞尔:“你忘了?我在镇上是如何解决麻烦的,我自己去就是了,你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