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不会真把她给杀了,无非是怕纪襄听到了萧骊珠不见的事再次跑出去,所以威胁她。
他不可能杀她的。
她不断告诉自己,但回到安全的帐子里后,脑中总是反反复复浮现司徒征的这句话。
还有她被两个士兵强行粗野拖走,被纪襄拽着手,狂奔在无星无月的黑沉夜色里......
这些可怖场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没几日就消瘦了不少。
更让她担心的是皇兄几日后见了她。
舜华知道司徒征不会刻意去告状,皇兄也没有说她什么。
但她就是知道,皇兄一定将这事弄得清清楚楚。回到宫中后,她以为她会好的,不会再做噩梦了。但她仍是一入夜,就会反复梦到那一夜的事。
回宫第三日,皇后闲聊时和她说过一句,会在她过了父孝后,安排婚事。这事,会由她和几个大长公主一道操办。
她有种感觉,父孝一过她就会下嫁。而且这个对象,绝不可能是司徒征。
绝不可能了。
二公主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都驱逐出去。她随手把玩着一个小摆件,开始细想纪襄不见了的事情。
她竟然是留下书信自己走了?
这要怎么走呢?燕舜华从没有独自出行过,想象不出来要怎么出去,而且遇到强人怎么办?
她为什么要走呀?连司徒征这样的人都当众说爱慕她了,她还有什么苦恼?
燕舜华思来想去,头又疼了起来。
不论如何,她对不起纪襄。她就算被司徒征喜欢上了,她也不能因此希望她出事。
否则,舜华忍住泪水,她真的要彻彻底底看不起自己了。
二公主吩咐婢女,派人去将京城附近都仔细搜查一圈。才三日,纪襄不可能走得太远了,等她回来,就向她道歉认错。
她不想再被噩梦纠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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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身穿铠甲的乱军拎起地上一个尖叫的女人,一把撕开衣裳,剖出她心,重重摔在地上,血流一地,到处都是这种乱象......
纪襄猛地坐了起来,心跳怦怦。她捂住胸口,原来只是噩梦。她分明没有见过这种场景,最乱的那一日也没有见过。
或许这是她如果被那两个士兵抓到后的下场?
纪襄不敢再想,开始穿上衣衫。
这里是离京城五十里外的太平县十里镇万家庄里的一间院落。而这也是她离开京城的第四日清晨了。
“咚咚。”
纪襄道:“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有个六岁小女娃捧着一碗粥和咸菜进来了,她的衣兜里还装着两个水煮蛋。
让这么小的女孩服侍自己,纪襄羞赧。她已经说过不用给她端早饭了,偏偏杏儿十分坚持,每日都给她送进房里,等她吃完,再拿出去立即洗了。
“杏儿,你真的不用给我端进来的。”纪襄将一个蛋剥好,递给她。
小姑娘想吃又不好意思,纪襄又送了一下,她才道谢接过。
白粥不稀不稠,咸菜是自家缸子里腌制的,味道鲜美。
“刘姨已经出去了?”
杏儿一边吃一边点头,含糊不清道:“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姐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和你一道做吧,你教我。”纪襄会做点心,但对于如何点柴煮饭,一窍不通,也不会用柴火灶。
杏儿用力摇头:“姐姐不行的,我娘说了你是我们家恩人,不能让你干活。”
纪襄道:“我在这里也没事情做,你让我看着你做饭吧。”
杏儿这才点头,抢过纪襄吃好的碗,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失笑,开始收拾床榻。在这里她也不用见外人,简单梳了个发髻后,仔细收拾了一下屋子,出去看了眼杏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坐在她身边,发呆。
杏儿母亲刘翠玉是她母亲出嫁前服侍了十年的婢女,和母亲一起长大。母亲远嫁,而刘翠玉年纪到了,没有跟着来京城,在当地嫁人了。
谁料那男人骗了她,他其实还有个大儿子在外。等男人意外死了,这儿子来将她们赶走了。她娘家愿意收留她,但不愿意再养一个两岁的女童,让她扔了。
她舍不得,想起以前服侍的主子心善,花光了盘缠上京来找。
那日,恰好是纪襄难得出宫回京的日子。当时她十三岁,易氏不愿意处置前头夫人的事,就让她去管。
刘翠玉万万没想到隔着千山万水,她曾经的姑娘竟然已经死了十年了。
她抱着女儿,二人都是面黄肌瘦,风尘仆仆。
纪襄当时没想这么多,就算她不是母亲曾经的婢女,她也愿意帮衬几分。她给了银钱,至于让她们留下,纪府不是她说了算的。
刘翠玉选择了在京城附近安置,她认得几个字,给纪襄写了简单的感激的信,送到了纪府。纪襄是许久后才看到的,知道她们的住处,她是外来的,不能再分田,但是在镇上找了个浆洗衣裳的活计,加上纪襄给的银钱,足够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