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这事,纪襄连忙问道:“那您同意了吗?”
见她如此反应,太后怒容更盛,指着纪襄对一旁的唐嬷嬷道:“你看她这个样子!”
唐嬷嬷陪笑,这回她想不出给纪襄说话的言辞,也觉得纪襄不知礼数,道:“娘娘莫气了,气坏身子实在不值当。”
太后指着纪襄骂:“纪襄,你是觉得我亏待你了,找太子妃来打我的脸呢?你怎么不亲自来?你给我过来!”
纪襄自然没有动,有些懊恼失言,仍是跪在地上。她心内叹了一口气,是太子妃来帮她请封,太后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吧。
偏偏章太后有气不会对着太子妃发作。
她简略解释道:“太后明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伺候我有功劳,不能直接跟我要?”
纪襄一怔,她可以确信,太子妃的原话肯定不会是“纪襄觉得自己有功劳”,太后怎会理解成这样?
不过,想想过去和太后的相处,她会如此反应也不算奇怪。这事过去有几日了,太后估摸是越想越气,才一大早把她传来。
纪襄许久没有下跪,春夏之交的衣裳又薄,膝盖疼得厉害。
她索性站了起来,道:“我并没有娘娘所指责的意思。至于娘娘诘问我的话,难道我说了您会听?”
章太后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给她讨一个正式的名分,对她提有何用?
纪襄更恨自己从前太蠢,什么好处都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即使没有争取到,也是她尽力了。
唐嬷嬷连忙朝纪襄摇头,几个宫娥一拥而上,围住太后,忙住拍背,太后“呃”了一声,像是一口气上不来一般,脸色通红。
纪襄视线受到阻碍,冷笑道:“娘娘指责我实在没有道理,您但凡明理一些,我也不会既不是宫女也不是任何身份在您面前待这么多年了。”
“娘娘!”唐嬷嬷惊恐道。
太后“呃呃”了好几声,手在空中挥动。
“娘娘!”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大喊道。
纪襄蹙眉,上前一看,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被宫女粗暴地推倒在地。
碧梧连忙将纪襄搀扶起来,自己大着胆子走上前。
“呀!”她捂住嘴,连连后退,吓得瘫软在地。
“快去传太医!”
殿内顿时乱成一片,几个跑腿的小宫人撒腿就跑,一个小宫人左脚绊倒了右脚,摔在门槛上掉了颗牙,想哭又不敢哭,抽着鼻子慢慢爬了起来。
周围乱糟糟的,纪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流淌。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将瑟瑟发抖的碧梧扶了起来。她道:“不要这么多人围着娘娘了。”
纪襄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唐嬷嬷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让几个宫娥都往外走些。但谁也不敢去动太后,纪襄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幸好,太后还有明显的呼吸。
她背后冷汗涔涔。
纷纷乱乱的脑中什么都
想不到了,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唐嬷嬷道:“我已经去请陈淑妃和苏夫人过来了。”
她重重叹气,压低声音道:“纪姑娘还是跪着吧。”
纪襄点点头,默默跪在了太后身边。
谈贵妃死后,原本和她分掌宫权的陈淑妃就成了后妃第一人。一听到消息,陈淑妃来不及去细想其中利害,立刻往长秋殿赶去。
太医已经到了,几个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口气都还没有喘匀,就上前给太后诊脉。太医指挥着健壮宫人将太后平稳地扶到床榻上,几人都过去了。
陈淑妃深深地看了跪在一旁的纪襄,问道:“唐嬷嬷,发生了何事?”
唐嬷嬷记性不错,也不敢隐瞒,将纪襄和太后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改地说了出来。
陈淑妃问纪襄:“她说的话,你可认?”
纪襄点头,声音微不可闻道:“认。”
陈淑妃又看向太后的床榻,太后仍在昏迷中。
太后养育的女孩儿将太后气晕了过去,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若是普通姑娘,立即捆起来关起来,仗刑掌嘴都能用上了。
谁给她的胆子敢对太后不敬?
但纪襄是皇帝正儿八经的女官,有正式的任命。她要是将人打重了,万一皇帝不悦怎么办?
陈淑妃这时候恨不得谈贵妃还活着能一道承担这事,她斟酌片刻,道:“既然事关太子妃,去将她请来。雪燕,去把唐嬷嬷的话回禀陛下。”
她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去回禀皇帝。
但这个点,皇帝大约还在梦乡里。
陈淑妃安排好一切,又让婢女去给太医传话,务必将太后治好。最后,她看了纪襄一眼,叹了口气,被婢女搀扶着坐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