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她却觉得他是因为章序的回来而吃醋了。
他在乎她,她自然暗暗欣喜。
但是二人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有丝毫流露出帮她解除婚约......再娶她的意思。
司徒征微微含笑:“你能好得这般快?明日一早记得派个人去明光殿告假,安心休息几日。”
她乖乖点头,觉得他的话像是在交代自己,有些不舍地问道:“你要走了吗?”
时辰已晚,他确实也应该走了。
或者说,他本就不应该来。
但纪襄却很高兴司徒征来,小声道:“谢谢你来看我,因为你来,我一点都不难受了。”
司徒征原本的一句“快走了”止住,他往外扫了一眼,确认两个侍女都早已识趣地避开了。他揽住纪襄的腰肢,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纪襄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吻病中的自己,惊讶得忘了闭上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的眉眼。
一张眉目英挺,气质雪裹琼苞的脸,此时此刻,因为沉浸在亲吻中,染上了些微旖旎之色。
她想要推开他,反而被他捉住双手抵在胸前。
纪襄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比起平日,十分温柔,但也漫长的吻。拥吻的影子被烛火映照在地上,缠绵缱绻。
一吻结束后,司徒征掏出一块素色手帕,给她擦唇边的涎水。
她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你不怕被我染上风寒啊?”
司徒征不以为然道:“我从不生病。”
他收起手帕,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似乎不大想要了。
纪襄撇撇嘴,不满道:“你嫌弃我呀。”
也不等司徒征回答,她抢过他的手帕,看了两眼道:“你这块给我吧,我给你绣一块新的。非是我自吹自擂,我的绣活还算不错。”
她抬眼,眸光透过细密的长睫,羞涩中透着恋慕。
司徒征轻笑:“好,等休养好了再做。等我走了你就歇下,睡不着也要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纪襄莞尔:“你放心!我生病的次数比你多,懂得怎么休养自己的。”
他一笑,动作轻柔地搂了搂倚靠在他一条手臂上的纪襄,扶着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我走了。”
纪襄在枕头上点点头,侧过脸看司徒征离去的背影。
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蛋,低声道:“这几日我有事忙,应是不能再来陪你。”
她立即道:“你的公事最要紧,不用挂念我的。”
纪襄想了想,添补道:“你要注意休息呀,不要累到了。还有,你方才亲了我,回去后让青筠也给你煎帖药吧?”
说到“亲了我”时,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脸也红了。
他应了一声,给她细致地检查了一遍床褥,最后又感知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这些做完,他方意识到,他在纪襄卧房里待着的时间够久了。
司徒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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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序是快入睡时,突然想到要去见纪襄的。
虽说上一回他晚上去找她,给她惹了麻烦,害得她被父亲责骂。但如今在行宫里,她的父母又没在她身边,最多就是有几个小宫女守着门。只要他悄悄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多日不见,他每天都在想她,有许多话想对她说。白日里因为谢方的出现,他都没有说够呢。
他一边走,一边想起纪襄下午时认真念诗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变了。
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她已经十六岁了,容貌上自然不可能有大变化。但她给他的感觉,却是大不一样了。从前,她很乖,很安静文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帮谢方去御前陈情的事。
但许久不见,她好像胆子大了不少,就连眉眼间的神态也变了,判若两人。
章序挠挠头,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改变了?
是因为她家人太欺负她,才让她想要反抗的?还是她真的很想帮谢方,苦于他不在,才会大胆去找皇帝求情?
这个谢方......
章序皱了皱眉头,他是不会再在纪襄面前提起他的。料他脸皮再厚,也不会再凑到纪襄面前来讨好她。
雪已经停了,夜幕低垂,漆黑一片,只有道旁的宫灯散着柔和的光芒。
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不远处,有几个身穿斗篷的男人走过,仿佛隐匿在夜色之下。即使有宫灯的光亮,也看不清几人帽檐下的头脸。
但章序能年纪轻轻获得皇帝赏识,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有个太后姑祖母。他对人的身形动作都十分敏锐,停住脚步观察片刻,就看出这几人匆匆而去的身影里最中间的那个是司徒征。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章序心下诧异,据他所知,这一片住的都是官员家眷,纪襄也住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