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皇后,宋玉瑶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声,她真的已经走到了末日。
不过,即使如此,承认她是不可能承认的,即使面前的皇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使她的五感,并没让她感觉这屋里还有别人,她也不会承认。
她只是道:“能接连培育出良种,也是臣妾自己没想到的,但就是培育出了,也许是臣妾前世有什么来历吧。”
“最初那三年的你,和后来的你,真的是一个人吗?”皇后又咳嗽了一声,一双眼睛还是执着地看着她。
“臣妾不知道您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宋玉瑶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但最初那三年,你看着和我们这些女人,可一点都没有什么不同,你甚至不如李氏。当年,连你腹中的大格格都要保不住了……咳咳咳……”皇后眼神里似信非信,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可能人到某一天就会突然醒悟吧,臣妾当年刚进爷的后院的时候,确实多思多虑得很,幸亏醒悟得及时。至于后来的一切,培育出那诸多良种,也是臣妾自己都没想到的,这大概是上天的恩赐吧。”宋玉瑶感慨道。
皇后又咳了一声,不过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宋玉瑶,不放过她的任何一点神色。
然而,宋玉瑶的神色并没有一点异常,说的话也滴水不漏。
宋玉瑶又为皇后换了张干净的帕子,她没再继续问什么,而是道:“阿哥、皇上的心、地位,终究是你得了……咳咳咳……但似乎也是你该得的,我心里是不甘,可输给你,我输得也不冤……咳咳咳……
当年的事,我欠你一句抱歉,我后悔了,当年不该在你孕期时对你下手,不该害皇上的孩子……你和皇上能走到最后吗?我还真想看看……咳咳咳……可惜,那一天我是看不到了……”
皇后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说说咳咳,看着异常辛苦,但是宋玉瑶也终究没说什么,她只是听着,她知道,皇后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而听着,是她现在适合做的。
她又给皇后换了个帕子。
皇后说了一句又一句,说到口都渴了,宋玉瑶为她倒了杯水。皇后笑了,道:“不只是论起能培育良种的能耐我不及你……咳咳咳……论起能哄爷开心、让爷喜欢的能耐我不如你,就是这心胸我也不及你……咳咳咳……”
“您过誉了。”宋玉瑶轻声道。
“罢了,我还要留点力气见别人,就与你说到这里吧……咳咳咳……你出去吧。”皇后喘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道,脸上带了些失望,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宋氏说的是真是假,自己都无法辨别了。
“那臣妾告退了。”宋玉瑶最后又看了皇后一眼,这可能是两人今生的最后一面了。
然后,她便走出了这间充满着药味和血腥味的屋子。
……
这日下午,在黄昏将要到来的时刻,皇后薨了。
而在外等着的懋贵人张氏,在听到有哭声传来的时候,嘴角却隐秘地闪过一抹大仇得报的笑意。
不过,很快,这抹笑意就消失不见,她的脸上换上了和别人一样的悲伤表情。
而与此同时,也在这个瞬间,齐妃李氏的嘴角,亦是隐秘地闪过一抹大仇得报的笑意。这抹笑意很快亦是消失不见,李氏脸上也换上了和别人一样的悲伤表情。
皇后就这样去了,然后就是丧礼。和宋玉瑶前世隐约知道的一点历史不同,胤禛并未以大病初愈、触景伤情、怕影响恢复为由不出席皇后的丧礼,而是亲自主持、参加了皇后的丧礼。
痛苦欲绝是不至于的,但是该做的礼数,确实也都做了,悲伤也是有的。胤禛为皇后罢朝了五日,为皇后办的丧礼也很是盛大。
宋玉瑶和诸妃、在京的公主、皇子、诸王、文武百官、命妇等日日到畅春园举哀,也持服了二十七日。
圆明园中的气氛低迷了一段时间,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日子还是照样过着。
皇后的宫权,被分到了两个贵妃手里,而由于年贵妃身子不好,有心无力,宫权主要被分到了宋玉瑶手里,年氏只管了一小部分。除此之外,熹妃、齐妃二人也分到了部分,胤禛让这二人协理。
宋玉瑶还是成了胤禛后宫实际上的掌权者,也成了皇后职责的实际承担者。
胤禛有意晋宋玉瑶为皇贵妃,让她名正言顺地管理后宫,被宋玉瑶拒绝了。
皇后去世,按照礼制,皇上、贵妃应该为皇后守期年之丧,急着册封干什么呢?礼制这种东西,难道做皇上贵妃的,要带头搞破坏吗?还是守礼比较好。
胤禛本也是个守礼的人,并未强求,只是看她的目光更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