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贺澜的话不过是在安抚自己——萧恪今天不寻常的表现以及二人额头相抵时那种熟悉的感觉,都让余笙不能全然忽视不计。
依照萧恪的个性,他是不可能轻易将那样脆弱而消极的情绪表露在大众的审视之下的,但那时候的他在她的双眸之中是那般无助而无可奈何,似乎被抽光了全身的精力一般,对当下的自己无能为力。
“哦对了,他今天还带我去潜水来着!至于其他的,也没啥特别的了啊……”
再次陷入自我怀疑的余笙努力回忆着今天一整天录制的情况,突然想到让她惊诧的那一瞬间,但却先一步住了嘴,没直接说给贺澜听,好在贺澜也似乎以为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迅速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潜水?他还考了潜水证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的贺澜听到倒是有些意外,语气里还掺杂了几分骄傲和欣喜,“老萧这人就是对自己严苛,有了潜水证直接把戏路拓宽了!下次演个潜水教练之类的角色,是不是也挺帅的?”
只是余笙的关注点却跟贺澜完全不一样:“他……他不是为了拍戏才考的潜水证吗?”
明明萧恪今天口口声声说,他考潜水证是拍戏需要啊。
“我可没替他接过跟潜水相关的剧本啊……有一阵子他还很怕水来着,为此我还不情不愿地拒绝了几个角色的邀请,要知道那可是我看中的剧本,后来那几个主演还都小火了一把!”
贺澜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被余笙这么一问自己也有些犯嘀咕。
“我记得当时为了鞭策他学游泳,还故意在他面前嘲笑他是个旱鸭子,但是他那要强的性格都完全不为所动,怎么还背着我去考了潜水啊……真奇怪。”
但贺澜这个人很会把握分寸,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关乎萧恪内心深处的秘密,便没打算再继续窥探,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得很干脆:“算啦,老萧他做事啊总有自己的道理,我们也没必要跟着瞎操心……尝尝这个弟妹,多吃点!”
余笙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只是余光总忍不住向浴室门那里瞥去,心头的疑云越发浓重。
“萧恪。”
“嗯?”
夜里,余笙蹑手蹑脚地从主卧溜出来,半跪着扒在沙发边轻唤着双眼紧闭的萧恪。他的回应微不可闻,不但没有被余笙的突然出现吓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是余笙知道他正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其实我有点在意……”
余笙望着他那副安然的神情有些犹豫,但想起今天在荒岛上二人额头相抵的时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忍不住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那个动作……或许我们之前,曾经有过额头的相互触碰吗?像今天录制的时候一样?”
趴在沙发边的余笙穿了件毛茸茸的连体睡衣,摇头晃脑着观察着静静安睡的萧恪,扣在脑袋上的帽子耳朵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活像一只懵懂的小兔子。
男人没有睁眼,只是颤抖着嘴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余笙觉得奇怪,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萧恪些,只是耳朵还没贴到他唇边,自己的额头就被突然伸出的食指抵住了,而男人微颤着胸口挺起了半边身体,在一片黑暗里,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余笙。
“萧恪?”
余笙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只觉得萧
恪的反应有些不太寻常,她稍微将身体往后移动了些,错开了。
萧恪方才戒备的视线已经化为柔和的潭水,他半是空洞地望着余笙,可是眼里的光却完全无法聚焦,只是嘴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忘记……”
“什么?”
余笙听不清萧恪在说些什么,便又凑了回去,随即突然被情绪激动的男人攥住了双肩,尽是质问的语气:“让你痛苦吗?被你厌弃吗!”
“萧恪,你在说什么啊……”
女孩纤弱的胳膊被男人掐得生疼,只是她扒拉着那宽大的手掌还没来得及发火,萧恪就那样重重地倒在了自己身上。
余笙承不住一个男人全部的力量,两个人便顺着那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被迫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慌乱之间余笙碰触到萧恪的皮肤,正热得发烫。
“萧恪,萧恪?你发烧了!”
然而萧恪似乎是烧得没意识了,余笙推了几把,实在没力气把萧恪整个人翻回沙发上,便喘着粗气勉强从地面和男人的夹缝之中钻了出来,狼狈地爬到墙边旋开了微弱的顶灯。
余笙插着腰又走回沙发附近,她轻轻俯下身,这才看清萧恪的脸色很不好,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还有微微的汗珠。她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到那股烫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