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宇想起这一出就觉着心情复杂,他压根就理不清当时的对象是谁,小男生的荷尔蒙作祟都是不挑的,连脸都看不清——反倒是醒来后的第一印象是温念,不然他也不至于气急败坏了。
那会脸皮薄,两天的时间直到上学走,都不敢正眼看温念。
现在倒不会了,十五六的纪知宇绝对想不到他会和温念那么亲近,比他爸和温念的关系还要好。
他闲的没事去戳了戳温念的脸颊。
“嗯……”
温念偏了偏脸颊,眉头微皱,显然是不想被扰清梦。
纪知宇他没由的轻笑了下,要是那会的纪知宇肯定急得跳脚,连面无表情都装不下了,急赤白脸地吵着让他和温念保持距离。
他坐起来,上身颓着侧脸去觑温念,垂下的眼帘显然是在酝酿什么主意。又看了眼手环的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七点了。
……才七个小时多点,好像也没多贪睡。
纪知宇伸手拨开他额上的碎发,觉着自己要是把温念喊醒,多少是有点周扒皮的意思。但自己醒着很没意思,平时一个人冷冷清清也就罢了,温念就在自己身边还不理他,是不是太无情了。
他的指尖缓缓下移,指腹在他的侧脸蹭了蹭,没舍得用力去捏一捏。
不过没多久,温念拿开了他的手,还在状况外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了,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知宇?”
纪知宇嗯了一声。
温念撑着坐起来,垂首晃了晃脑袋,在抬头时挤出一抹茫然的笑:“怎么了?饿了?”
纪知宇道:“没有。”
“那怎么不多睡会?”温念单手捂住额头,昨天他也失眠了,睁着眼看天花板看了好久,被纪知宇喊起来头疼乏味。他轻声玩笑道,“一个人太孤单,过来跟我睡会儿?”
声音虚虚浮浮的,实在是没力气。
纪知宇没说话。
温念看了他一眼,十分有眼力见的朝他挪了挪,伸出手臂搂住他。乏力地一头磕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嘟哝道:“呀,我们知宇宝宝又烦什么呢,让我猜一猜。”
“那你猜猜,看你猜的准不准。”纪知宇嘴角轻轻勾了,笑得有些玩味。
“猜不准的。”温念半阖着眼,端详纪知宇,“大清早就起来了,你没睡好?”
纪知宇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高中时候的事儿。”
这倒是出乎温念预料的,他不是很明白纪知宇好端端想那会干什么,平白惹人心疼。他抿了下唇,笑道:“忆苦思甜?”
“不算是。”纪知宇笑了下。
俩人说的并不是一回事儿。
纪知宇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阴郁不开心,他洒脱得很,出现最多的态度是不在意。恩怨拎得清就没有值得纠结的了。也不存在少年心思总是诗的说法,苟下去,推翻压在他们家的一座大山就够了。
反倒是温念想不开,说要给纪知宇做顿好吃的补偿,少吃点菜叶子。
纪知宇也没拆穿那是挑剩下的减脂餐。
洗漱完,纪知宇就跟着温念去买中午做饭的食材了。单是只有一提无糖汽水的冰箱就够温念难受的了,他想不到纪知宇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糊弄,拉着纪知宇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纪知宇本来觉着点外卖也行,当然,温念做饭更好。
他负责打下手。
日子不是和谁过都一样,得细分人,例如纪知宇和纪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类型。说歹竹出好笋也行,说他没大出息也行——鹤城这边像是未开化一样,居高山而封闭,他们都觉着男人的手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问国家事。
中午计划着吃清蒸小黄鱼和清炒虾仁。纪知宇站在洗菜池前剔着虾线,原因是温念说现剥的和冷冻的虾仁差别很大,既然有时间处理干嘛要将就。
温念处理完小黄鱼后,就来看看纪知宇,对于夸纪知宇这件事是信手拈来:“哇,宝宝,你剥的好好啊,虾线去的真干净。”
纪知宇没太大的反应,他做饭有一个特点,干净卫生且凑合。
但温念不能不夸他,他会悄悄的记仇。
他也没什么可报复温念的,在他亲疏关系的排位中,温念很轻易就排到了首位。再这么相处下来,他看温念便愈发喜欢了,盲目的觉着哪哪都好,有些后悔没有早点从纪山家里把他抢过来。
这段时间他过得相当恣意。
要不是王旭叫他出门聊一聊纪山,他都快把这些不相干的给忘了。
咖啡厅里,王旭一见他就瞪大了眼睛:“不是,纪知宇,你最近是不是特别春风得意?”
纪知宇扫码点单,头也没抬:“一般吧,怎么了?”
“你身上的死气都淡了几分。”王旭双肘压在桌上,凑近惊呼道,“看起来都不养胃了,最起码不肾虚了。”